《做局》精品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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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1节

　　接着组长给安哲和骆飞通报他们此次来江州的事由，说此次到江州的联合调查组，是国家水利部门和省里有关单位联合组成的，是廖谷锋亲自批示派下来的，他们此次来江州，调查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城建综合治理中的江堤工程存在重大质量和隐患问题。

　　而这重大质量和隐患问题，是国家水利部门掌握了相关情况后，通知了省里，同时派人来到了黄原，廖谷锋和关新民得知后高度重视，研究后决定派出联合调查组来江州进行深入彻底的调查……

　　听组长说到这里，骆飞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到江堤工程是市水利部门和城建集团联合施工的，立刻想到市水利局局长常大河是自己的心腹，城建集团一把手赵晓阳是自己的小舅子。

　　随即，骆飞下意识就想到了前几天路过江州突然改变计划匆匆离去的那总工。

　　难道，此事和总工那次来江州有关?骆飞不由就这么推测。

　　同时，骆飞又感到困惑，江堤工程的施工质量很好啊，自己带人参观过那么多次，从来没发现过任何问题，自己也从来没接到过有关问题的任何反映，怎么会突然存在重大质量和隐患呢?

　　一时，骆飞在忐忑和不安中带着巨大的迷惑。

　　安哲此时也想到了那总工，直觉此事应该和他那次匆匆路过江州有关。

　　但同时，安哲还想到了其他，这其他让他内心在严峻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揣测。

　　然后组长告诉安哲和骆飞，对于此次调查，他们必须本着高度的原则性纪律性，全力支持，不得有任何违反规定的现象出现。

　　安哲和骆飞都点头，安哲表示，一定无条件全力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一定实事求是提供调查组需要的所有情况。

　　骆飞也做了同样的表态。

　　然后谈话结束，安哲和骆飞离开江州宾馆。

　　回到办公室，安哲让乔梁把张海涛叫来，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听安哲说完，张海涛和乔梁对视一眼，张海涛暗暗点头，看来刚才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不出意外，此事必定和那总工有关。

　　接着安哲告诉张海涛：“海涛同志，从现在开始，你具体对接联合调查组，全程密切配合他们的工作，调查组不管需要什么情况，不管要和什么部门的什么人谈话，都要及时提供和通知到，要确保相关人员随叫随到。”

　　“好的，没问题。”张海涛点头答应着。

　　安哲沉思了一下，又道：“此事你和伟山同志保持密切联系。”

　　安哲说的伟山同志，是政/府副市长兼秘书长钱伟山。

　　钱伟山在吴惠文在江州工作的时期就是秘书长，是兢兢业业的老黄牛，吴惠文对他的能力和付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时虽然想给他升格，但因为景浩然的阻碍，一直没能实现，安哲来江州之后做到了这一点。

　　张海涛又答应着，然后出去了。

　　安哲然后犀利的目光看着乔梁，半天不说话。

　　乔梁被安哲这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也不敢说话。

　　一会安哲摆摆手：“好了，你出去吧。”

　　乔梁接着退了出去。

　　乔梁走后，安哲眉皱陷入了沉思……

　　联合调查组进驻江州的消息，在江州体制内传的很快，大家很快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某些好奇心强的人士，通过自己在黄原或者京城的某些渠道，还打听到了更多未经证实的内幕消息。

　　这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在大院里私下散播。

　　综合起来，这些散播的消息是：国家水利部门的那位总工，在出差回京路过江州的时候，虽然因为计划临时改变而未能亲自参观江堤工程，但不知为何，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什么人，他却又知道江堤工程存在质量和隐患，而且还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于是，正义感极强的总工，在回京后，立刻把此事向有关领导作了汇报，并提供了他掌握的证据。因为江州的江堤工程有国家水利部门拨付的大量资金，得知此事，有关领导十分重视，立刻派出相关部门的司长，带领相关人员赶到黄原，同时，这有关领导还亲自给关新民打了电话。

　　关新民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一面接待安抚好京城来人，一面立刻通知了正在江州走访的廖谷锋，廖谷锋赶回黄原后，听取了京城来人的情况通报，然后会同有关人员进行研究，快速拍板做出决定，向江州派出联合调查组，要求彻查此事，一旦如实，严肃追责。

　　这些小道消息很快传到了乔梁耳朵里，综合自己了解的信息，他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些消息虽然是小道而来，但可信度很高。

　　同时，乔梁又判断出，虽然这总工和关新民是关系很好的老同学，但在这件事上，他坚持了高度的正义和正气，没有事先给关新民通任何气，而是按照公事公办的原则，选择了向相关领导汇报。

　　既然是公事公办，关新民在得知此事后，已经没有任何私下处理的可能，只能按照工作流程给廖谷锋汇报。

　　如此，事情就这么搞定了。

　　对截止的目前的态势，乔梁心里是满意的，如此看来，自己当初从庄家铭那里得到总工和关新民关系很好的消息后，引发的担心和不安是多余的。

　　如此，乔梁对总工满意，对关新民满意，对廖谷锋满意。

　　当然，乔梁对自己更满意。

　　只是，乔梁在满意的同时，心里又稍微有些不安。

　　这不安是因为安哲，自从调查组和安哲谈完话后，乔梁总感觉安哲看自己的目光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但具体异常在哪里，因为安哲不说，自己也无法知晓。

　　每次面对安哲看自己的犀利眼神，因为心虚，乔梁在不安的同时又有些惴惴。

　　随即乔梁又安慰自己，或许安哲看自己的眼神和平时并没有大多不同，应该是自己因为心里有鬼多疑多想过于敏感了。

　　乔梁暗暗祈祷调查组快点结束调查出结果，只要结果出来，一切真相大白，安哲或许就不会老这么看自己了，自己精心策划操作的一场布局就可以完美结束了。

　　此时不安的还有骆飞，他心里不是一般的不安，而是极度不安。

　　城建综合治理是他亲自主抓的，是他到江州后最耀眼的政绩之一，而江堤工程又是城建综合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江堤工程出了问题，不用想他都知道此事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而且，负责江堤工程设计施工的两家单位负责人，一个是紧贴自己的心腹常大河，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不管那个工程段出了问题，不管谁出了事，都是自己极不愿意看到的。

　　其实常大河还好说，最关键的是赵晓阳，他姐可是自己的老婆，如果赵晓阳出了事，就凭这层关系，自己很难摆脱外界理所当然的质疑，很难撇清关系，甚至说不定还会……

　　如此一想，骆飞不由感到恐惧，尼玛，这事搞大了，小舅子说不定会拖累姐夫。

　　想到这里，骆飞下意识摸起电话就想打给赵晓阳，刚要拨号，又放下了话筒，在这种敏感紧张的时刻，赵晓阳肯定会被调查组谈话，如果自己此时询问赵晓阳什么，以这小子做事的不成熟和毛糙，万一他在和调查组谈话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自己询问他的事，那自己就是没事找事，毕竟调查组组长在给自己和安哲谈话的时候严肃强调过，在调查期间，他们不得干涉过问调查过程中的任何事情，不得对相关人员有任何授意和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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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2节

　　嗯，算了，别打这电话了，别多此一举给自己添麻烦了，还是等着吧。骆飞心神不宁重重扣上电话，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

　　此时，通过对诸多消息的分析，以及自己通过某些渠道的打探，骆飞已经确定此事是那总工捅出来的。

　　骆飞不由感到困惑，自己通过关新民牵线和总工认识后，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而且他和关新民关系更好，就凭这种关系，他在得知此事后，即使不告诉自己，起码也应该私下和关新民通个气啊，怎么他竟然就公事公办了呢?难道他真的是一个不徇私情的正义正气之人，遇到这种事，连关系那么好的老同学面子都不给了?这么做似乎实在不够意思，实在对不知老同学的多年之谊。

　　如此一想，骆飞不由对总工感到不满，尼玛，知识分子太天真，容易犯书呆子气，这家伙或许应该就是如此。

　　随即骆飞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总工那天突然借口家里有事急匆匆回京，难道他真的是家里有事?难道那天他告辞离开江州宾馆后真的回京了?

　　如果是这样，他从哪里搞来的那些证据?他怎么会有时间搞这些证据?

　　如此，莫非是江州有内鬼，有人暗地通过某些渠道给总工提供了什么信息或者材料?让这书呆子一时义愤填膺搞出了这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江州的内鬼又是谁?莫非是想通过此事来搞自己?

　　骆飞边抽烟边深度琢磨着此事。

　　沉思半天，骆飞摸出手机开始拨号，片刻道：“我给你一个人的姓名，你给我查一下此人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在江州住宿的记录，江州宾馆除外……”

　　打完电话，骆飞接着又给赵晓兰打了电话：“晓兰，告诉你弟弟，这两天让他不要来我们家，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更不要来我办公室。”

　　“为什么?”虽然赵晓兰已经知道联合调查组来江州的事，但还是对骆飞这话感到不解。

　　“不要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办就行!”骆飞不耐烦道。

　　听骆飞口气不好，赵晓兰撇撇嘴：“好吧，听你的就是。”

　　“还有，我这两天事情多，暂时住在办公室，不回家了，没事别烦我。”骆飞又道。

　　赵晓兰理解骆飞此时的心情，调查组来江州调查的事和他息息相关，他此时应该是很烦恼的，暂时不回家也是想清净下。

　　“老骆，在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冷静，要沉住气，你要记住，第一，天是塌不下来，和你这些年经历过的风浪相比，这次并不是很严重;第二，不要忘了，你在黄原还有老关，以你和他这么多年的关系，真遇到事，他不会不管你的。”赵晓兰道。

　　赵晓兰这话让骆飞感到些许安慰，关键时候，还是老婆了解自己啊。

　　“好的晓兰，我知道了。”

　　赵晓兰接着又道：“还有，这次被调查的江堤工程，晓阳的城建集团也参与了一半的施工，待会我给晓阳打电话的时候，问问他……”

　　“别，不要问!”骆飞忙打断赵晓兰的话，“你只告诉他我刚才给你说的就可以，牵扯到江堤工程和调查组的事，一句话都不要提，就当你不知道。”

　　“嗯?”赵晓兰皱皱眉头。

　　“嗯什么嗯?记住我的话就行，不要多问。”骆飞武断道。

　　“好了，知道了!”赵晓兰没好气挂了电话。

　　此时从骆飞这话里，凭着对骆飞多年的了解，赵晓兰感觉出，骆飞对赵晓阳说话做事是不放心不信任的，唯恐赵晓阳惹出什么事牵扯到自己，唯恐赵晓阳在和调查人员谈话的时候说出什么话让他被动。

　　尼玛，这个自私的男人，关键时候只想着自己，连小舅子都不相信，赵晓兰心里不由愤愤，又感到一阵失望，不由想，要是自己遇到事，要是自己遇到的事危及到骆飞的切身利益，骆飞会豁出一切保自己吗?

　　似乎答案不明朗。

　　这不明朗让赵晓兰心里一阵迷惘和失落。

　　和赵晓兰打完电话，骆飞边抽烟边继续琢磨自己刚才寻思的事。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骆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着接通电话，乐呵呵道：“菲菲……”

　　此时，或许唯一能让骆飞脸上露出笑意的就是唐晓菲了。

　　而在平时，每次和唐晓菲通话或者见面，都是骆飞难得开心的一刻。

　　“舅舅，好几天没见你了，我想你了，今晚我要和你一起吃饭。”唐晓菲道。

　　“呵呵，菲菲，舅舅也想你，也想和你一起吃饭，可是这两天不行啊，上面来了调查组，舅舅很忙的。”骆飞解释道。

　　“额，那调查组真讨厌。”唐晓菲不高兴道。

　　“没办法啊，晓菲，这样好吧，等调查组走了，舅舅带你去吃大餐。”骆飞耐心道。

　　“那好吧，希望调查组赶快离开江州，到时我要去吃西餐。”唐晓菲道。

　　“好的，没问题。”虽然骆飞不喜欢吃西餐，但面对唐晓菲的要求，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骆飞和唐晓菲一起吃饭，从来不在家里，都是在外面。

　　即使不是吃饭，骆飞现在也很少让唐晓菲去家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赵晓兰，以前唐晓菲来过几次家里，走后，赵晓兰都要找茬和自己吵闹，后来，骆飞再和唐晓菲见面或者吃饭都在外面。

　　这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秘密后面会逐渐浮出水面。

　　和唐晓菲打完电话，骆飞脸上带着长辈的慈爱，无声笑了下。

　　但随即骆飞想起自己正面临的事情，脸上的神情又严峻起来……

　　联合调查组没有辜负乔梁的祈祷，因为总工提供的证据有图有真相，加上江州相关部门配合给力，3天后，调查顺利结束。

　　此时，江州上下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联合调查组的调查结果。

　　不光江州，黄原也在等。

　　调查结束后，联合调查组接着返回黄原。

　　调查组离开江州前，没有给江州通报调查结果，他们是独立调查，要先回去给省里汇报。

　　也就是说，虽然调查结束了，但江州并不知道是什么结果，等上面公布通知。

　　联合调查组走后，江州上下稍微松了口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松气只是暂时的，谁都不知道随之而来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天气里的惊雷只是咔擦一声，但现在这惊雷则会持续。

　　于是，大家都带着各异的心情等待期待着。这几天，安哲虽然表面上看似淡定，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通过各种不同的渠道，他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此事的各种信息，这信息有的来自黄原，有的来自京城，还有的来自他在江州的观察。

　　综合这些信息，经过自己的分析和思考，安哲对此事做出了某种判断，他意识到，不管此事最后公布的调结果如何，江堤工程有重大质量和隐患，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因为江堤工程的主要资金来自于京城，出现的问题引起了京城的高度重视，如此，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要个说法。

　　而一旦他们要说法，黄原那边自然不敢怠慢不会放松，这不仅仅是一个态度问题，更关系到江东在全国在京城的颜面，关系到今后省里争取上面资金的时候是否顺利，特别是，这是严肃的原则问题，谁都不敢当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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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3节

　　如此，一旦调查组回黄原汇报了调查结果，等待江州的将是来自上面的严肃严厉问责，如果涉及违法之事，不但牵扯到的相关人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有关部门和领导也责无旁贷，也就是说，追责将是一条线，这条线从下到上栓着很多蚂些，而这上，骆飞作为亲自抓这项目的负责人，必然逃不掉，而自己，作为江州的主要负责人，首要决策者，在严厉追责的前提下，也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些，安哲的内心很严峻，心里沉甸甸的，作为江州的一把手，他极不愿意看到出现这种问题这种局面，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无法改变，只能正视只能面对。

　　安哲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思维逐渐发散，他此时不由想到了总工，想到了总工来江州前后的一些细节，眉头微微皱起，思维的焦点逐渐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夜幕降临，正泰集团餐厅的一个单间里，乔梁正和李有为一起吃饭。

　　乔梁此时的心情不错，边大口吃菜边把联合调查组来江州的事情告诉了李有为，李有为认真听着，眉头微皱。

　　听乔梁说完，李有为道：“梁子，这事搞地不小啊，既然联合调查已经结束，我想，不出意外，很快江州要有人倒霉了。”“是啊，肯定会有人倒霉，江堤工程有问题确凿无疑，既然有人敢捣鼓，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活该!"乔梁幸灾乐祸道。李有为皱皱眉头：“具体干事的倒霉确实活该，但相关的负责人也责无旁贷。”“对。"乔梁点头笑道，“一条线上的蚂些，分管的，抓总的，一个漏不了。”

　　李有为又皱皱眉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看你很开心呢?”

　　“那些相关的人我都不喜欢，自然开心啊。"乔梁冽嘴笑道。

　　李有为摇摇头：“梁子，这事你考虑过于简单了。”

　　“怎么?"乔梁看着李有为。

　　李有为缓缓道：“根据我的判断，此事上面既然如此重视，一定会严厉追责，具体相关的当然一个漏不掉，但间接负有领导责任的......”

　　“间接负有领导责任的是老骆啊。"乔梁道。“错，不只是老骆，还有老安。”李有为道。乔梁一呆，接着摇头：“不不，此事和老安无关的，城建治理工程是老骆一手抓的所谓为民工程，所有的事都是他在操作，和老安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有为摇摇头：“错，城建治理工程虽然是老骆在抓，但总的决策者却是老安，作为江州一把手，没有老安拍板，老骆什么都干不了，而且，此事是从京城压下来的，黄原那边出于各种因素的考虑，自然会极其重视，处理起来的严厉程度，应该会超过以往类似的问题，不然黄原无法对上交代，如果上面对处理结果不满意，会让江东在今后的工作中陷入被动，这自然是黄原那边的大佬不愿意看到的……”

　　听李有为这么说，乔梁有些发憎，征怔道：“老板，这只是你的分析，我认为应该不会……”

　　李有为打断乔梁的话：“如果不是从京城压下来的，如果上面不是那么重视，或许不会牵扯到老安，但现在，这不单是就事论事，而是一个严肃的态度问题，在这种事情上，态度最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我倒是希望自己的分析有偏差，我当然不希望老安被牵连，但是，我总觉得没有那么乐观。”

　　李有为这话让乔梁心里顿时发紧，在操作此事的过程中，他无论怎么分析，都觉得不会牵扯到安哲，觉得对安哲只会有利，没有任何坏处，这也是他决意要操作此事的动因，想替安哲好好出一口气，严重打击一下他的对手，扭转一直以来的被动局面。

　　但让李有为这么一说，乔梁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妙，似乎他说的有些道理啊。

　　乔梁的心里志恋起来，呆呆看着李有为。

　　看乔梁这表情，李有为眨眨眼，突然心里一动，道：“梁子，这事的发生，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李有为这话让乔梁心里一颤，下意识点了一下头，接着又忙摇头。

　　“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李有为皱眉看着乔梁。

　　“这个......我，我......"乔梁吞吞吐吐。

　　看乔梁吞吞吐吐的样子，李有为眉头皱地更紧了，严肃道：“梁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面对自己昔日老板严肃的神情，乔梁心里有些发慌：“老板，这事，我，我……”

　　乔梁正在结结巴巴，手机突然响了，他忙掏出手机看，安哲打来的。

　　乔梁忙接听。

　　“你现在哪里?在干什么?”电话里传来安哲沉稳的声音。

　　“我…在正泰集团餐厅，正…正和李总裁一起吃.....吃饭。"乔梁说话又有些结巴。

　　“嗯?我怎么听你说话不顺溜?”安哲道。

　　“我，我……”乔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乔梁无法猜测安哲给自己打电话有何事。

　　安哲接着带着命令的语气道：“我在家里，你现在给我过来!”

　　“哦，好，好!”听安哲这口气，因为李有为刚才的分析，乔梁心里有些紧张。

　　安哲说完这话后并没有挂电话，他不挂，乔梁自然不敢先挂。

　　安哲沉默片刻，接着道：“叫上你老板一起来。”

　　说完，不等乔梁回话，安哲直接挂了电话。乔梁拿着手机呆了片刻，接着把安哲的话告诉了李有为，李有为一听安哲让自己和乔梁

　　一起去他家，眼皮一跳，冷静沉思片刻：“好，我和你一起去，现在就走。”接着两人起身离开餐厅，李有为亲自开车，直奔江州宾馆。

　　路上，李有为没有继续问乔梁刚才的问题，沉默地开着车，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

　　乔梁坐在副驾驶，看着李有为这神情，琢磨着李有为刚才的话，琢磨着安哲突然让自己和李有为去他家不知是何事，心里充满猜测和不安。

　　很快到了江州宾馆，李有为没有按乔梁的指引把这开到安哲家门口，而是开到贵宾楼前停下，然后熄火对乔梁道：“我们走过去。”乔梁顿时明白了李有为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车停在安哲家门口，以免引起别人无端的猜测，虽然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看到，但李有为还是这么做，这说明了李有为做事的谨慎和考虑问题的细致。

　　乔梁不由暗暗佩服李有为这点，接着两人下车，步行往安哲家走去。

　　到了安哲的别墅门口，门关着，乔梁按门铃，片刻小桃过来开门，看到乔梁和李有为，小桃冲他们点点头，然后带领他们进去。

　　进了客厅，安哲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看他们来了，安哲站起来和李有为握手，接着招呼他们坐下。

　　李有为坐在安哲对面的沙发上，乔梁坐在李有为旁边，小桃给李有为和乔梁泡上茶，又给安哲的水杯续上水，然后去了自己房间。乔梁看着安哲，他此时面无表情，接着递给李有为一支烟，李有为忙道谢，然后道：“我现在不抽烟了。”

　　“嗯?这么说以前抽?”安哲道。

　　“是的，以前不但抽，还抽地很厉害，不过，自从出了那次事，出来后，我就把烟戒了。”李有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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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4节

　　“嗯，不错，戒了好。”安哲点点头。

　　李有为谨慎地看着安哲：“您今晚召我和小乔来，是……”

　　李有为说话很注意细节，在安哲面前称呼乔梁“小乔”，而不是梁子。

　　安哲抽了一口烟，看了乔梁一眼，乔梁感觉安哲这目光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似乎很低沉，心里不由感到志心。

　　安哲然后看着李有为：“李总，联合调查组来江州的事，你知道了吧?”

　　李有为点点头：“是的，今晚我和小乔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和我简单说了下。”

　　“除了这个，他还和你说什么了?”安哲道。李有为笑了下，摇摇头：“别的没说。”安哲点点头：“李总，从乔梁简单告诉你的内容里，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这个……”李有为沉吟了一下，“我离开体制已久，对体制内的事情基本不再关心，听了小乔告诉我的事，我还真没多想什么，就是知道有这个事。”

　　安哲笑了下：“李总，依你和乔梁的关系，依乔梁是我的秘书，你没有必要在我跟前这么说，对于这事，你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吗?难道你真的就不会多想什么吗?”“呵呵……”李有为又笑了下，因为安哲的直言不讳，他略显尴尬，但这笑和尴尬又似乎意味着他默认了安哲的话。

　　李有为接着道：“既然您如此说，我也不讳言了，说实话，听小乔告诉我这事后，我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其实这些事情我不说您也基本能猜到，或许，我想到的，和您想到的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差多少?”安哲接着道。

　　“差多少您说了算。”李有为笑道。

　　安哲也笑了下，然后道：“李总，虽然你离开了体制，但以你在体制内摸爬滚打的那些年，以你现在在商界的北宅风云和智慧思维，我想你对此事应该会有自己深刻镇密的分析，或许真的如你所说，你想的和我差不多，但关于这事的其他因素，不知你有没有想到。”

　　“其他因素?您指的是……”李有为试探道。

　　安哲没说话，看了一眼乔梁。

　　一看安哲看乔梁，李有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微微一动，接着道：“或许我能意会到您说的其他因素是什么，其实在来之前，我正想问问小乔，正巧您来了电话……”安哲一拍手：“李总，你这意会能力，不混体制真的可惜了，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何让你和乔梁一起来了吧?”

　　听安哲这话，乔梁心里继续紧张，李有为的内心则严峻起来，专注地看着安哲，没说话。

　　安哲接着看着乔梁，目光犀利，神情严肃，不紧不慢道：“乔梁，李总一直是你心中的老板，对吧?”

　　“嗯。"乔梁忙点头。

　　“你现在称呼我老大，是吧?”安哲又道。

　　乔梁忙又点头。

　　“那么，老大和老板，哪个在你心里位置更重要?”安哲道。

　　“这个……”乔梁稍一犹豫，接着道，“都重要。”

　　“即使都重要，但也会分出主次的，是不是?”安哲道。

　　“这……”乔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这倒是实话，确实有主次之分，实事求是说，因为和李有为的关系时间太久感情太深，李有为是排在安哲前面的，但这话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显然不好说出口，不然不但会让李有为尴尬，也会让安哲脸上无光。

　　“这什么这?其实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在你心里，李总是第一，我是第二。”安哲干脆道，“这种事实其实不需要避讳，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也很坦然能接受，甚至，对你这点我还是很赞赏的。

　　乔梁一冽嘴，李有为笑了下，心里稍微有些不自在，自己怎么能和安哲争第一呢，这多少有些不妥，但安哲既然这么说，也显出他的坦荡和直爽。

　　接着安哲道：“我今天之所以叫李总和你一起来，是因为我意识到，如果我问你什么话，你或许会在老大面前说谎，但在老板跟前，或许你小子没这胆量。”

　　安哲这么一说，乔梁慌了......

　　乔梁忙对安哲道：“不会不会，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说谎呢。”

　　“你真的不敢吗?你能保证没说过吗?”安哲直视乔梁。

　　面对安哲敏锐的目光，乔梁心里不由发虚，不敢说话了。

　　李有为不动声色看着安哲和乔梁，心里琢磨着。

　　安哲把烟头熄灭，接着又点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然后看着乔梁：“乔梁，今天当着你老板的面，你给我说实话，关于联合调查组来江州的事，你在其中到底有没有捣鼓什么事?”

　　乔梁心里猛地一颤，我靠，安哲怀疑自己什么了，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出了破绽引起了他的什么怀疑。

　　乔梁内心激烈翻腾，安哲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某些猜疑在诈自己呢?如果他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自己显然要老实交代，但如果他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猜疑，那自己似乎不应该说，因为一旦如实交代出来，安哲必定会很生气，以他的性格，等待自己的必定是雷霆风暴。

　　此时的乔梁，多少还是带着几分侥幸的心理。

　　于是乔梁不说话。

　　看乔梁不语，安哲索性直接挑开：“乔梁，告诉我，你那天在办公室电脑上看江堤工程的设计效果图，真的是为了想多方了解实际的工作吗?真的是为了想填充自己的大脑吗?

　　还有，你说那设计效果图是从水利局网站上看到的，但我今天上网搜了，水利局的网站上根本没有这东西，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那设计效果图，看那图又是想干什么?”听安哲这话，乔梁心里叫苦不迭，完了，完了，自己那天看效果图的时候，安哲正好进来看到，他一定是从联合调查组来江州这事上，联想到了那天的事，意识到自己那天的举动有些反常，从而深入分析判断出了什么。

　　李有为此时也从安哲这话里听出了什么端倪，看着乔梁严肃道：“梁子，此事你必须如实说出来，不许对领导有任何隐瞒。”既然安哲说白了自己和乔梁的关系，李有为就直接叫乔梁梁子。

　　同时李有为意识到，安哲今晚之所以叫自己和乔梁一起来，显然对乔梁能不能对他说实话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叫自己来压阵。

　　而安哲问乔梁的这个问题，也是自己吃饭的时候正想问的。

　　如此，既然自己脑子里有疑问，既然安哲把话说到这地步，乔梁已经无路可退，唯有老老实实坦白。

　　乔梁抬头看着安哲和李有为，他们的神情都很严肃，目光都很犀利。

　　乔梁立刻意识到，在这事上，李有为和安哲是一条战线，在这两位老江湖跟前，自己是耍不了大刀的，自己捣鼓的小把戏无法隐瞒了，唯有老实坦白，争取从宽。

　　同时，乔梁又想到，自己操作这事的初衷是为了安哲，是为了扭转长期以来的被动局面，不管有没有错，不管有多大的错，都是出于良好的心愿，既然安哲和李有为都起了疑心，既然他们如此逼问，既然他们一个是自己老板一个是自己老大，既然自己对他们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和忠诚，那似乎确实不能再隐瞒下去，不然真对不住他们对自己的信任、栽培、厚爱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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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5节

　　想到这里，乔梁心一横，罢了，既然在老江湖面前无法蒙混过关，那就坦白吧，尽量争取从宽。

　　“老大，老板，事情是这样的……”于是乔梁从老三受伤让自己受到启发动了心思开始说起，把自己操作的过程原原本本做了详细的交代，在交代中，乔梁又说出了自己的初衷和用心。

　　在交代初衷和用心的时候，乔梁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等乔梁终于说完，安哲和李有为对视了一眼，他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全部，他们终于知道，原来这惊天动地，从京城炸到黄原，又从黄原炸到江州的惊雷，竟然是乔梁一手操作炸响的，这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捣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虽然安哲和李有为对乔梁都比较熟悉了解，但此时他们还是感到意外，乔梁点子多，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到这一手;乔梁胆子大，没想到他的胆子会大到如此程度;乔梁性格另类，没想到他的路子会这么邪。

　　安哲和李有为不约而同感觉，似乎他们在某些角度上，要重新审视乔梁，一方面，他在快速成长成熟，但另一方面，他的胆子大到肆无忌憎，路子邪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安哲目光直视着乔梁，胸口微微起伏。

　　看安哲这样，李有为暗暗担心，他明白，以安哲在体制内的正统路子和直正的性格，是不能接受乔梁这么搞的，是不能允许乔梁这么做事的，虽然江堤工程确实有问题，但乔梁这么搞的路子显然不对，这严重不符合体制内的做事规则，特别乔梁还是他的秘书，一旦传出去，会造成恶劣的负面影响，不但会让安哲自己陷入极大被动，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班子集体的形象。

　　看安哲这样，乔梁感觉不妙，糟糕，以自己对安哲的了解，此时他显然是动气了，而且这气还不小。

　　安哲忍住火，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乔梁，那天在阳山回来的路上，我问你有没有捣鼓什么事，你说没有捣鼓任何工作之内的事，看来，这就是你捣鼓的工作之外的事情了，是不是?”

　　乔梁低头不语，默认。

　　安哲继续道：“作为一名组织培养多年的干部，作为我的身边人，作为江州第一秘书，你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关心了不该关心的问题?做了不该做的事?有没有想到，发现了违法违纪的问题，应该通过怎样的渠道去反映或者汇报?

　　还有，你有没有明白，你捣鼓的这邪路子，是否符合规矩，是否违反了什么规定?有没有认识到，你干的这好事，给上面和江州带来了多大的被动，折腾了多少部门多少人?浪费了多少人宝贵的精力和时间?从上到下造成了多大的被动和负面影响?”

　　乔梁继续低头不语，心里很紧张。

　　安哲接着道：“发现了问题，即使你出于某些原因不想向纪律部门反映，也可以直接给我汇报，为什么你没有这么做?”

　　乔梁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我，我是担心给您汇报后，你一旦指示严查，会让别人以为是……是你指使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担心?”安哲质问道。

　　“虽然如此说，但，但是……事实应该会……会如此……”乔梁结结巴巴道。

　　“狡辩，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什么事实会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事实正确证据确凿，只要光明正大问心无愧，你担心什么?”安哲话里带着明显的火气。

　　乔梁不敢说话了，又低下头。

　　安哲狠狠抽了一口烟：“所以你就走了邪路子?所以你就暗地策划操作你自以为是的精妙布局?所以你就在总工的房间和餐厅里安放了窃听器?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什么性质?你明不明白你这么搞的严重后果是什么?你到底还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你以为你是社会上的混混吗?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安哲越说越气，“啪”伸手猛地一拍茶几，怒斥道：“胡闹，混账，乱弹琴……”

　　这“啪”的一声，吓了乔梁一大跳，他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胆战心惊，跟了安哲这么久，很少看他发这么大的火，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严厉斥责自己。

　　小桃听到客厅里的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看眼前这阵势，吓得不敢做声，又溜回了房间。

　　看安哲如此生气，李有为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和对乔梁的斥责，换了自己是安哲，或许也会严厉批评乔梁，毕竟安哲的位置在这里，以他的正统路子和刚正不阿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边人这么做的。

　　但看着乔梁被安哲训斥地如此狼狈，李有为心里又不忍，乔梁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狠尅过他。

　　此时，李有为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了，于是看着安哲道：“梁子在这事上做的确实不对……”

　　李有为话没说完就被安哲打断，他哼了一声：“岂止是不对，这是严重的明知故犯的错误!”

　　“对对，是严重的错误。”李有为接过话，“您批评梁子的话很正确，很有道理，我听了都大受脾益，在这事上，梁子要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深刻反省自己……同时，作为梁子曾经多年的老领导，在梁子的错误上，我也有责任，起码说明我过去对他教导引导不够，在这点上，我要向您做检讨……”

　　李有为这话显然带有为乔梁说情的味道。

　　安哲显然感觉到了这味道，狠狠瞪了乔梁一眼，乔梁幸亏一直低着头，要是看到安哲这狠狠瞪视的目光，肯定会更心惊胆战。

　　不过，李有为却从安哲这目光里看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似乎是爱之切责之深。

　　这让李有为心里有些感动，他明白安哲对乔梁是很喜爱的，虽然此刻很愤怒，但并没有放弃乔梁的意思。

　　这让李有为感到些许安稳，以他和乔梁的深厚感情，他是很希望看到乔梁能在体制内青云直上有一番大作为的，而在目前，对乔梁来说，要想实现这目标，是绝对离不开安哲的，换句话说，安哲对乔梁的继续重用和赏识，无比关键和重要，甚至能直接决定乔梁的仕途命运。

　　李有为沉思片刻，接着对乔梁道：“梁子，你出去清醒下头脑，好好品味领导对你的批评和教导，好好反思反省一下自己。”

　　李有为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他想和安哲单独谈谈，让乔梁回避。

　　乔梁明白李有为的意思，抬头看着安哲。

　　安哲重重哼了一声：“没听到李总的话吗?”

　　安哲这话显然是赞同李有为这话。

　　乔梁忙站起来往外走，出来后，深深吸了一口冬夜清冷的空气，看着繁星闪烁的深邃夜空，接着重重呼出来，艾玛，真倒霉，自己精心策划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竟然被安哲发觉了破绽，竟然被他全部知晓了，竟然被他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狠狠批了一通。

　　乔梁在院门外边徘徊边叹息，唉，人生啊……

　　边叹息乔梁边看着安哲家的客厅，此时，不知李有为和安哲在谈什么，不知李有为会和安哲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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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6节

　　同时，乔梁又想起吃饭时李有为的分析，心情不由沉重，如果真如李有为预料的那样，调查结果一旦公布，处理一旦下来，虽然赵晓阳会倒霉，骆飞会责无旁贷，但安哲也会受到牵连甚至背上处分，那这结果可就不好玩了，这违背了自己初衷，换句话说，自己把一锅米做成了夹生饭，虽然有所得，但也有所失，这可不是自己当初策划这布局的时候想看到的结果。

　　越想乔梁心里越惴惴，觉得自己这好事似乎做瞎了，不但做瞎，还被安哲严厉斥责，安哲动起怒来可不是好玩的，不知会不会给自己什么处分，甚至把自己调离……

　　如此一想，乔梁感到了巨大的迷惘和失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丝后悔。

　　但随即，这一丝后悔乔梁倔强坚定果断地从脑子里抹去，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自己这么做的路子虽然很邪很不符合体制内的规则，但面对目前的态势和局面，或许这是自己唯一可以采取的正确策略，只有如此，才能沉重打击骆飞，才能最大可能避开骆飞对安哲的怀疑，才能让骆飞抓不到安哲任何把柄。

　　当然，安哲今晚对自己的批评，站在体制内规则规范的角度，是完全正确的，自己确实需要反省，但反省并不意味着自己一定错了，这错误是站在安哲的角度看的，自己即使反省，也只能从安哲的角度进行，而不会从自己的内心。

　　乔梁边在院门口来回走边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过了大半天，院门打开，李有为出来了，安哲没出来。

　　看李有为出来，乔梁忙迎上去：“谈完了?”

　　李有为点点头。

　　“那，我还需要再进去不?”乔梁道。

　　李有为摇摇头：“不用了，走吧。”

　　“哦……”乔梁点点头。

　　李有为接着往停车的地方走，乔梁跟上去：“老板，你和他都谈了些什么?”

　　李有为没有回答乔梁的话，道：“梁子，今晚回去后，你好好回味一下老安对你的批评，认真写一份检查，明天一上班交给他。”

　　啊?“写检查?”乔梁有些发愣。

　　“对。”李有为点点头，“这是老安让我告诉你的。”

　　“那，是不是写了检查，就没事了?”乔梁道。

　　“有没有事我说了能算吗?老安今晚火气这么大，看得出，他的确是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所以，这检查你要好好认真写，要深刻剖析反省自己的错误，争取一个好的态度。”李有为道。

　　“嗯，我一定会好好认真写的。”乔梁点点头，接着又不安道，“我现在其实很担心这事会不会牵连到他。”

　　“这个……”李有为沉吟了一下，“其实老安今晚生气发火，并不是因为他会不会被牵连，主要还是因为你捣鼓这事的方式，因为这有悖于他一贯的风格和路子，他很难接受以你的身份，竟然干出监听这样的事。”

　　“嗯，这事似乎确实有些不妥，要是他不知道就好了。”乔梁道。

　　李有为道：“这不是他知道不知道的事，而是你操作的这事，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引起的震动实在惊人，惊雷啊，从京城炸到黄原又炸到江州，你小子实在太能作了。梁子，其实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换一种方式操作，是不是会更加妥当?”

　　“什么方式?”乔梁道。

　　李有为道：“如果你匿名把你掌握的材料提供给市纪律检查部门，或者直接匿名寄给郑世东，这样的话，以这事的严重程度，郑世东肯定会给老安汇报，老安接到汇报后必定会指示严查，如此，既不会惊动京城和黄原，也没有任何让老安被牵连的可能，还可以让此事得到严肃处理，你想达到的目的一样可以达到。”

　　听了李有为这话，乔梁思索片刻：“其实这方式我想过，但我是有担心的。”

　　“担心什么?”

　　“担心我即使匿名，一旦触及到骆飞的利益，他会安排人在纪律检查部门内部暗地调查，动用某些技术手段查出是我反映的，如果这样的话，骆飞还是会怀疑到老安，而我现在这么操作，似乎更保险一些。”

　　李有为摇摇头：“梁子，你一方面把骆飞想得太能，一方面又把他想得太弱智，你以为通过总工从京城压下来，骆飞就查不出什么?以我对骆飞的某些了解，如果他真想查根源，似乎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办的事情。”

　　对李有为这话，乔梁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李有为把骆飞看得太高了。

　　回到宿舍，乔梁开始写检查，边写心里边叹息……

　　此时，骆飞家，客厅里，骆飞和赵晓兰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茶。

　　骆飞刚和唐晓菲吃西餐回来。

　　不过赵晓兰不知道骆飞今晚和唐晓菲吃饭的事，因为某些原因，骆飞不想告诉赵晓兰。

　　骆飞边喝茶边抽烟，边琢磨着心事。

　　就在刚才，和唐晓菲吃完西餐回来的路上，骆飞安排调查总工踪迹的人给他反馈了结果，这结果让他疑窦顿生，加上唐晓菲在吃饭时无意中和他说的一个事，让骆飞不由陷入了深思……

　　看骆飞一副思索的神情，赵晓兰道：“老骆，你在想什么?”

　　骆飞从深思中回过神看着赵晓兰，眨眨眼，突然道：“你打电话让晓阳过来一下。”

　　赵晓兰皱皱眉头，接着撇撇嘴：“你不是不让他来吗?连电话都不让他给你打，办公室都不让他去，怎么这会又变了?”

　　“此一时彼一时，少啰嗦，抓紧给他打电话。”骆飞不耐烦道。

　　赵晓兰又撇撇嘴，虽然心里不满，但这电话还是要打的。

　　赵晓兰接着给赵晓阳打了电话，小舅子闻听姐夫召唤，自然不敢怠慢，说马上就来。

　　打完电话，赵晓看看着骆飞：“老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刚才在想什么?”

　　骆飞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青烟，看着这股青烟在自己眼前逐渐弥漫，缓缓道：“我在想，这事到底是谁捣鼓的……”

　　听骆飞这话，赵晓兰眼皮一跳。

　　这几天，骆飞一直没回家，赵晓兰的心里也一直不安，毕竟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和骆飞紧密相关的，骆飞不利索，她的荣华和富贵都难以延续，都难以继续得到保证。

　　所以，这几天，赵晓兰一直高度关注着这事，也思考了一些，虽然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但毕竟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是在体制内历练过，担任过重要职位，经历过风风雨雨的，遇到某些事，她还是有自己的头脑和分析。

　　“老骆，此刻，你想到了什么?”赵晓兰小心翼翼道。

　　“我想到……”骆飞的眉头微微皱起，“京城来的那总工，本来说好第二天参观江堤工程的，但第二天一早却说家里有事要立刻回京，本以为他真的回京了，可是，据我安排的人经过调查刚给我的汇报，那天一早总工和助理离开江州宾馆后，并没有离开江州……”

　　“嗯?没离开江州?那他们去了哪里?”赵晓兰专注地看着骆飞。

　　骆飞吸了一口烟：“据我安排的人的报告，总工和助理离开江州宾馆后，直接去了温泉小镇，在那里的一家酒店一直住到周日下午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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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7节

　　“哦，莫非他是不想参观，于是找了个借口，想舒舒服服泡温泉，不想被江州的人打扰，图个清静?”赵晓兰道。

　　骆飞瞪了赵晓兰一眼：“弱智，亏你还是办过多年案子的，怎么这么没头脑。”

　　赵晓兰努努嘴：“那他去温泉小镇住下干嘛?”

　　“这也是我正在琢磨感到蹊跷的，我安排的人通过某些关系和手段调集了那酒店内外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们办完住宿手续后，并没有在酒店多呆，更没有泡温泉，接着就出去了，而且，他们出去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打的出租，他们的车停在了酒店地下车库……”骆飞道。

　　赵晓兰皱起眉头：“这就奇怪了，他们有车不开打出租，又不泡温泉，到底在干什么?”

　　骆飞道：“而且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提着仪器包，出去一次，很久才回来。”

　　赵晓兰眨眨眼，沉思片刻，心里一动：“老骆，莫非真的如这几天外界的传闻，这事是总工捣鼓起来的?他去温泉酒店的目的，并非泡温泉，而是……”

　　骆飞点点头：“这一点，我综合各种渠道的信息，加上刚听到的这报告，基本可以判定，此事乃总工所为，如果不出意外，他撒谎说家里有事要回京，接着住到温泉酒店，带着仪器打出租出去，应该是去勘察测量某些东西，而这某些东西，应该是和江堤工程有关……”

　　听了骆飞这话，赵晓兰点点头，此时她很明确意识到了什么。

　　赵晓兰接着愤愤道：“这总工怎么会这样?你和他是通过老关认识的，关系一直不错，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也太不仗义了，他这么搞，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你，而且，似乎也没给老关。”

　　“此人是个书生意气很浓的书呆子，充满正义正气，他这么做，倒也不出乎我的意料，我现在考虑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江堤工程有问题的?以他在京城远离江州，他会通过什么人什么渠道知晓这些?”骆飞沉思道。

　　“那，这方面你有什么线索吗?”赵晓兰道。

　　“有。”骆飞点点头，“据我安排的人调查的信息，在总工和助理离开温泉小镇的那天中午，乔梁出现在了他们住的那家酒店。”骆飞道。

　　“乔梁?”赵晓兰眼皮又是一跳，“他去哪里干什么?”

　　“根据监控视频的内容，乔梁是和孙永还有庄家铭一起去的，在那里喝了酒泡了温泉。”骆飞道。

　　“他们三个一起去的?喝酒泡温泉?”赵晓兰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巧?温泉小镇那么多酒店，乔梁怎么会和他们正巧也去了那家酒店?”

　　“这也是让我感到蹊跷的一点，虽然在监控视频里没发现乔梁和总工有接触，但我高度怀疑，乔梁那时去那家酒店，一定是有目的的，孙永和庄家铭可能是乔梁故意设置的幌子，拿他们做遮掩的，监控视频里没看到，不代表乔梁和总工没有接触。”骆飞道。

　　赵晓兰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如此说来，难道这事是乔梁捣的鬼?难道是乔梁暗地给总工提供了什么东西?”

　　骆飞沉思不语。

　　赵晓兰想了想：“如果真的如我们分析的这样，如果真的是乔梁捣的鬼，那，那乔梁的背后……乔梁这么做，会不会是有人指使?如果有人指使，又会是谁?”

　　“你说呢?”骆飞意味深长道。

　　赵晓兰心里一颤：“难道是他?”

　　骆飞深深吸了一口烟：“我很不愿意确定是乔梁捣鼓的这事，我很不愿意认为是他背后指使的，只是，从目前的迹象看，乔梁却又不得不让我怀疑。”

　　赵晓兰想了想：“可是，只凭这一点，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乔梁，毕竟视频里没看到乔梁和总工有接触，万一他和孙永、庄家铭去那家酒店吃饭泡温泉，真的是巧合呢?”

　　“是的，如果只凭这一点，确实无法确定是乔梁，但还有一点，让我不由多想。”骆飞道。

　　“哪一点?”赵晓兰问道。

　　骆飞道：“今晚我和水利局的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说，在总工来江州前的某一天晚上，常大河设宴请张海涛吃饭，乔梁跟着去了，吃饭的时候，常大河提起乔梁找他要江堤工程设计施工的相关材料，我听了心里一动，回来的路上给常大河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常大河说确有此事，说乔梁问他要的是电子版，说是老安要了解相关情况……”

　　此事是骆飞和唐晓菲吃饭的时候，无意听唐晓菲提起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骆飞饭后接着给常大河打电话确认了此事。

　　但骆飞又不想让赵晓兰知道自己今晚和唐晓菲吃饭的事，所以就含糊地说是听水利局的人说的。

　　但骆飞虽然没明说，聪明敏感的赵晓兰却意识到了什么，以骆飞的级别，他和水利局的一起吃饭，没有常大河参加，其他人似乎都还不够格，除了骆飞宠爱有加的唐晓菲。

　　“你今晚是不是和唐晓菲一起吃饭的?”赵晓兰直接问道。

　　“你管那么宽干嘛?”骆飞翻翻眼皮。

　　“说，到底是不是?”赵晓兰不肯罢休。

　　骆飞不耐烦了：“是又怎么样?怎么着，我不能和她吃饭?”

　　“我没说不能，但你有必要瞒着我吗?还拐弯抹角说什么水利局的人。”赵晓兰不快道。

　　“我不告诉你，是为了大家都好。”骆飞道。

　　“什么大家都好?难道我在唐晓菲面前是洪水猛兽?”赵晓兰道。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骆飞毫不示弱。

　　看骆飞丝毫不肯退让，赵晓兰恼了：“我心里有数，你心里更有数，你少冲我吹胡子瞪眼!”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谈正事!”骆飞烦躁地摆摆手。

　　赵晓兰哼了一声，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不想因为这些琐屑和骆飞纠缠，毕竟骆飞现在的心思都在大事上。

　　赵晓兰沉思片刻，放缓语气：“听你这么说，乔梁还真的很有嫌疑。”

　　“是的，这小子做事很鬼精，不仅胆子大，路子还很邪，我实在对他高度怀疑。”骆飞道。

　　赵晓兰想了下：“只是，那时候总工还没说要来江州，乔梁怎么突然会想到找常大河要那材料呢?”

　　“这个……”骆飞也有些想不通。

　　“难道他会算?”赵晓兰道。

　　“会算个屁，他能有那本事，之前也不会被唐树森暗算沉到泥坑里了。”骆飞不屑道。

　　“那就奇怪了。”赵晓兰道。

　　“是有些奇怪。”骆飞道。

　　赵晓兰眉头深锁：“如果解释不通这一点，还真很难确定此事一定和乔梁有关。”

　　骆飞也皱起眉头，觉得赵晓兰这话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虽然一时想不通，但骆飞还是深度怀疑乔梁。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晓阳来了。”赵晓兰接着起身去开门，随即赵晓阳进来。

　　“姐夫。”赵晓阳和骆飞打完招呼，接着坐在骆飞对面的沙发上，赵晓兰给弟弟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晓阳，先喝口水，上好的铁观音。”

　　“好的。”赵晓阳点点头，接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赞道，“姐，这茶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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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8节

　　赵晓兰笑了下，然后坐在骆飞旁边。

　　此时，赵晓兰知道，骆飞让赵晓阳来，一定有话要问。

　　不光赵晓兰知道，赵晓阳也知道。

　　骆飞看着赵晓阳：“晓阳，这几天我不让你和我联系，有意见没?”

　　“怎么会?我很理解姐夫的。”赵晓阳忙道，虽然骆飞是自己姐夫，虽然这会是在家里，但赵晓阳在骆飞跟前还是稍微有些拘束。

　　“理解就好。”骆飞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严肃地看着赵晓阳：“晓阳，老实告诉我，联合调查组来江州调查的江堤工程的有关问题，是不是出在你们集团负责施工的那段?”

　　“是，被查到的问题都出在我们集团的施工段。”赵晓阳回答地倒也干脆。

　　听了赵晓阳这话，骆飞的心猛地一沉……

　　骆飞随即瞪眼怒视着赵晓阳：“说，这些问题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在其中到底捣鼓了什么事?”

　　此时骆飞的内心是紧张而愤怒的，紧张是因为以赵晓阳和自己的关系，如果他违法违纪，自己必定要受到牵连，而且这牵连会很重;愤怒是小舅子不争气，在自己亲自抓的重要工程上起反作用。

　　看骆飞这神情，赵晓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姐夫，你先别这样，虽然查出的问题都出在我们集团，但和我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听赵晓阳这话，骆飞感到意外，困惑地看着赵晓阳，“此话怎讲?”

　　“因为江堤工程不是归我负责，当时的一把手分给另一位副总具体抓的。”赵晓阳道。

　　原来，在江堤工程刚开始的时候，此项目确实是由赵晓阳主抓，因为当时在城建集团内部，虽然赵晓阳是二把手，但因为一把手一来年龄大了，老想着平安过渡，二来因为骆飞的关系，为了讨好骆飞，他把集团的很多事务都放给了赵晓阳，这就使得赵晓阳在集团内的位置和话语权日渐重要，成为事实上的老大。

　　一开始抓江堤工程的时候，赵晓阳确实是带有想大捞一把的念头的，江堤工程的施工分为两段，由水利局和城建集团分别负责，水利局负责的那一段，由一位副局长具体负责，常大河靠上督促检查。城建集团负责的那一段，赵晓阳起初的打算是外包给社会上的一家施工单位，这单位的老板是自己铁哥们，由他来做，自己的油水不但少不了，而且会很丰厚。为了确保不出事，赵晓阳甚至打算，拿到丰厚的油水后，要分一部分给骆飞。

　　但就在这个时候，正泰集团捐建的正义路出了纰漏，被方小雅发现了猫腻，随着方小雅为此事找安哲告状，随着安哲过问此事，引起了骆飞的紧张，也让赵晓阳吓了一大跳。

　　在骆飞通过赵晓兰对赵晓阳严正警告后，赵晓阳脑子清醒了不少，肆无忌惮的胆子也大为收敛，一番权衡之后，赵晓阳在正义路的事情上采取紧急灭火补救措施的同时，彻底打消了想利用江堤工程大捞一把的念头，不但取消了工程外包，而且主动找到当时的一把手，说自己分管的事务太多，忙不过来，江堤工程让其他副总负责比较好。

　　既然赵晓阳主动放手，当时的集团一把手也就同意，确定由集团另一位副总来负责此事。那副总一听这么肥的差事让自己来干，喜出望外，乐滋滋就扑上去了。

　　如此，赵晓阳就彻底脱开了和江堤工程的关系。

　　听赵晓阳这么说，骆飞还是感到困惑，对赵晓阳道：“那天总工来，你陪同吃饭，总工问起江堤工程施工的时候，你不是说是你亲自抓的吗?而且，在江堤工程施工期间，我去视察的时候，你也都全程陪同，在工地上指手画脚，还亲自给我介绍工程的具体施工情况，那副总连边都靠不上。”

　　赵晓阳呵呵笑了：“姐夫，那天总工来江州，我作为现在的集团一把手陪同吃饭，他既然那么问，大河局长既然都说是他亲自抓的，我自然也要这么说了，这不是在总工面前为自己和你抓面子吗?

　　至于江堤工程施工期间你去视察，以我当时在集团的位置，既然当时的集团一把手放权给我，我自然要陪同。而且，在工程施工期间，虽然我不是具体负责，但工程的进展情况，我都还是了解的，当然可以给你介绍地头头是道，至于那位具体干活的副总，这种在你面前抓面子的机会，还是让他靠边凉快去吧。”

　　骆飞皱眉看着赵晓阳：“你说的都是实话?”

　　赵晓阳郑重点头：“姐夫，我或许会在别人面前撒谎，但对你，我是从来不会也不敢，在我眼里，你不仅是我可敬的姐夫，更是我尊重的大领导，对你，我从来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对你的工作，我从来是完全彻底服从支持，今天我说的话，我可以当着你和我姐的面发誓，绝对都是事实，没有任何一丝虚假。”

　　看赵晓阳说话的口气很郑重，而且还要发誓，骆飞不由有些信了。

　　接着赵晓阳又道：“联合调查组在江州调查期间，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实事求是汇报的，而且我在汇报的时候，还特意突出你是如何重视如何亲力亲为，多次到施工现场视察督促，多次现场办公……”

　　赵晓阳这时候忘不了讨好骆飞几句。

　　听了赵晓阳这话，骆飞的眉头舒展开，彻底信了，大大松了口气，这样好，这样最好不过。

　　赵晓兰看骆飞有些轻松的样子，轻轻呼了口气，看着赵晓阳道：“如此说来，江堤工程被查出的问题，应该是那位副总捣鼓的了?”

　　赵晓阳点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据我所知，这位副总接手江堤工程后，把这工程外包给了社会上的一家单位来施工，而这单位的老板是他亲表弟，有这层亲戚关系，现在被发现了问题，我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既然有猫腻，联合调查组在此次的调查中也应该会觉察到，甚至已经查地一清二楚。

　　还有，这位副总一直就对我不服，多次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能在集团有这位置，并不是有什么真本事，只是靠了姐夫，说姐夫任人唯亲。因为这个，我对他也一直不感冒，之前我做集团二把手的时候拿他没办法，现在集团由我负责，我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整整他，没想到突然出了这事，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赵晓兰听了点点头，然后看着骆飞。

　　骆飞吸了一口烟，接着冒出一句：“这个混蛋。”

　　骆飞骂这副总混蛋，似乎一来是因为他在背后说赵晓阳坏话，说赵晓阳是因为姐夫在牛逼，二来是因为这副总具体负责的江堤工程出了问题，给自己添了很大麻烦，让自己陷入了极大被动。

　　听骆飞骂副总混蛋，赵晓阳看了赵晓兰一眼，姐弟俩会心相视一笑。

　　接着骆飞看着赵晓阳：“晓阳，这事你没参与，那我就放心了，很好，你到底没有给我惹事。”

　　赵晓阳呵呵笑起来，赵晓兰也笑。

　　骆飞接着又想起赵晓阳来之前，他和赵晓兰脑子里的疑问，眉头又皱起：“这混蛋副总干的这混账破事，又是怎么被人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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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9节

　　“对啊，这事想起来确实让人感到蹊跷。”赵晓兰也皱起眉头。

　　赵晓阳看着骆飞和赵晓兰，意识到他们在自己来之前应该在分析什么事，眨眨眼，心里突然一动……

　　赵晓阳接着道：“姐，姐夫，此事的泄露，那副总和他表弟当然不会说出去，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从这事看，似乎，此事的泄露，或许和一个人有关。”

　　“谁?”骆飞看着赵晓阳，赵晓兰也盯着他。

　　赵晓阳道：“乔梁。”

　　乔梁!骆飞和赵晓兰的眼皮都猛地一跳，骆飞接着紧紧盯住赵晓阳，“晓阳，为什么这么说?你想起的是什么事?”

　　“对，晓阳，快说来听听!”赵晓兰也道。

　　看骆飞和赵晓兰急切的神态，赵晓阳突然找到了存在感，突然觉得自己在骆飞面前还是蛮有价值的。

　　这让赵晓阳感到快意，同时又想到，或许自己来之前姐和姐夫分析的事和乔梁有关，不然他们不会如此关注。

　　赵晓阳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道：“是这么个事……”

　　听赵晓阳开始说，骆飞和赵晓兰凝神专注听着。

　　赵晓阳道：“这事是我前几天偶然听我的一个身边人说起来的，说的是，前段时间，一个年轻人到江边晨练，穿过一个涵洞的时候，突然被涵洞顶部掉落的一个水泥块砸伤了，进了医院，接着他们就打电话到集团办公室投诉，那时我正在外地出差，那位负责江堤工程施工的副总在家，得知此事后，他派人去医院看望伤者。

　　当时看那年轻人伤势并不重，就打算给点东西慰问一番算完，但年轻人却不罢休，直接狮子大开口，说要10万的赔偿，不然就要把此事捅到媒体上去，那副总听闻派去的人的请示后，接着就私下做了安排，真的给了那年轻人10万，同时要求此事到此结束，那年轻人不得再对外提起此事。

　　得知此事后，我不由就有些怀疑其中应该有猫腻，第一，那副总这么做，似乎是出于心虚，既然心虚，那他那表弟老板的施工质量或许真有问题，而且问题未必只是那一点。

　　第二，这年轻人受了那么一点轻伤，就敢开口要10万赔偿，既有碰瓷的嫌疑，也或许是带有别的目的，甚至这目的很深远。想到这一点，我就派人暗地调查那年轻人的身份，这一查，发现了道道……”

　　“什么道道?”骆飞犀利的目光看着赵晓阳。

　　赵晓阳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道：“这年轻人姓扬名勇，外号老三，之前是做私家侦探的，在江州业内很有名，但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把私人侦探所转给了徒弟，去他女朋友开的旅游公司做起了董事长。”

　　“你说的这些和乔梁有什么关系?”赵晓兰不解道。

　　骆飞也皱眉看着赵晓阳。

　　“有，当然有。”赵晓阳点点头，“经过我进一步打探老三和他女朋友的社会关系，有了重大发现，老三的女朋友叫童童，是乔梁前妻章梅的闺蜜，而老三，则是乔梁的大学同学，是乔梁的铁哥们，从查到的老三的平时通话记录看，他和乔梁的联系十分密切，特别是他受伤住院的那几天，不论是老三还是童童，都和乔梁有长时间的多次通话。”

　　“哦……”听赵晓阳说完，骆飞点点头，接着看着赵晓兰，她也下意识点点头。

　　此时，得知此事，结合他们在赵晓阳来之前的分析，骆飞和赵晓兰都意识到，此事和乔梁必定密不可分，不出意外，此事应该就是乔梁一手策划操作的，以乔梁的鬼精，他完全有可能从老三受伤之事联想到什么，因为赵晓当时在城建集团实际掌权，他自然会想到赵晓阳会和江堤工程有关，想到赵晓阳和骆飞的关系，而因为骆飞和安哲的微妙关系，乔梁说不定就会……

　　一旦确定了这一点，骆飞自然就想到了安哲，乔梁是安哲的身边人，乔梁有没有把此事给安哲报告?安哲一旦得知此事，出于想打压自己的目的，会不会指使或者暗示乔梁搞什么动作呢?

　　想到安哲平时的行事风格和性格，对这一点，骆飞虽然怀疑，但此时并不能完全确定。

　　骆飞沉思片刻，接着对赵晓阳道：“晓阳，今晚你过来很有必要，刚才你说的事很重要，提出表扬。”

　　得到姐夫的表扬，赵晓阳开心，赵晓兰也高兴。

　　骆飞接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一看骆飞这动作，赵晓阳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起身告辞。

　　送走赵晓阳，赵晓兰回来坐在骆飞身边，看着他道：“老骆，根据晓阳说的这事情，根据我们刚才的分析，看来此事是乔梁所为确定无疑了。”

　　“是的，就是这小子搞的。”骆飞点点头，接着眉头紧锁，“我现在不好确定的是，此事是不是老安指使乔梁干的。”

　　“这个重要吗?”赵晓兰道。

　　“当然重要，十分重要，如果此事只是乔梁的个人所为，那说明他只是想出于维护老安利益的需要，出于自己的某种目的，想借此事来发泄私愤，但反之，这问题就严重了，说明老安想摆脱之前的被动局面，想主动出击我，一旦证实他有这心思，那对我的下一步，将会……”骆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有些不定。

　　赵晓兰明白骆飞没说出去的这话的意思，想了想：“从江堤工程问题的性质和上面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以及联合调查组下来的规格、规模以及表现看，我认为此事是老安指使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这么说?”骆飞看着赵晓兰。

　　赵晓兰道：“很简单，因为调查和处理结果一旦公布，极大的可能，不但具体当事人要被严厉处分，你和老安都会被追责，以老安的智慧和城府，如果真是他指使乔梁这么做的，难道他事先会想不到这一点?难道他不会意识到，事情搞地这么大，即使你因为这事背上处分，他能逃脱得了干系?

　　别忘了，此事是从京城压下来的，这惊雷是先炸到黄原又炸到江州的，黄原高层对此事高度重视，处理起来绝不会手软。从之前外省类似的案例处理结果看，虽然这是你主抓的为民工程，但却是老安提出来并大力支持的，一旦出了事，你和他都要负失察的领导责任，即使你背的处分比他重点，他也决不愿意因为打击你而让自己的仕途出现污点，还有，你好好琢磨琢磨老安的做事风格和性格……”

　　听了赵晓兰这一番分析，骆飞不由点头，这娘们到底是办过多年案子的，对这一块的道道很了解，她的话还是很有道理。

　　“晓兰，其实你说的这些，刚才我也想到了。”骆飞沉吟着，“如此看来，一切要等调查和处理结果公布后才能彻底确定，如果老安没有背任何处分，只处分我，那他还是有很大嫌疑，说明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事前早有了预案，在上面做了一定的工作，可以确保自己不受牵连。”

　　“如果反之呢?”赵晓兰道。

　　“反之，则反之!”骆飞干脆道。

　　赵晓兰点点头：“或许，应该是如此，等着看结果出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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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0节

　　骆飞长呼一口气：“靠，真特么窝囊，窝囊透顶，乔梁这混蛋，简直坏到了极点。”

　　赵晓兰虽然对乔梁感觉一直不错，但因为乔梁的作为严重危害了骆飞的利益，而骆飞的利益和自己是紧密相关的，于是，她此时不由也对乔梁有些看法，道:“这小子虽然年龄不大级别不高经历不多资历不深，但鬼点子确实多，破坏力确实大，之前就坏过你好几次事，这次的用心实在险恶……”

　　骆飞没有说话，深深抽了一口烟，往沙发背上一靠，仰脸看着天花板，眼里发出冷戾阴狠的目光。

　　饶是赵晓兰跟了骆飞这么多年，此时看到他眼神里的这目光，也还是不由心里打了个寒颤，如果说之前骆飞对乔梁还只是憎恶，但此时，她明显感到骆飞对乔梁恨地极深。

　　第二天早上，上班后，乔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去安哲办公室，手里拿着昨晚连夜写好的检查。

　　对这检查，乔梁是很重视的，写好后修改补充了3遍，力求能一次过关。

　　虽然自己很重视，虽然写的很用心，虽然想一次能过关，但乔梁此时心里是没有底的，昨晚安哲发了那么大的火，说明他对自己捣鼓的事是非常生气的，如果他对自己这检查不满意，或者即使满意，也不肯原谅放过自己，要自己公开做检讨，那自己将坠入在劫难逃的无底深渊，因为一旦公开检讨，意味着自己必将被严厉处分，一旦严厉处分，等于基本宣告了自己仕途命运的终结。

　　如此一想，乔梁心里万分紧张，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艾玛，好不容易混到这位置，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战战兢兢推开门，乔梁往里一看，安哲正背着手背对门口站在窗前。

　　看着安哲沉默而高大的背影，乔梁不敢惊扰他，走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把检查放在桌上，然后给安哲泡了一杯茶，接着开始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在这过程中，安哲一直没有回头，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

　　今天气候突变，外面寒风凄厉阴风阵阵，在这种气候下，安哲的心情也沉甸甸的。

　　此时安哲想到，作为江州一把手，江州发生的所有事情自己都有责任过问管理，这其中也包括自己身边人乔梁的作为，既然乔梁已经瞒着自己捣鼓出了这事，既然这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应该如何处理乔梁?挥泪斩马谡?抑或是……

　　安哲想着昨晚李有为和自己的谈话，想着乔梁捣鼓这事的初衷，想着乔梁跟随自己这段时间的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想着江州高层内部的微妙关系，想着黄原的廖谷锋和关新民……

　　尤其是，安哲想到了骆飞，想到他这两天的沉默、等待和观望，想到他在这沉默等待和观望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如此想着，安哲平静淡定的表情下，内心涌动着纠结和矛盾，这纠结和矛盾让他感到一丝烦躁。

　　安哲转身看着正埋头整理办公桌的乔梁，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身边人让自己有这种感觉，这小子竟然做到了，他到底是块钢呢，还是一摊糊不上墙的烂泥?

　　脑子里刚冒出这想法，安哲毫不犹豫否定了后者，这小子显然不是烂泥，他毫无疑问应该是一块好钢，只是，这块钢实在有些另类，实在有些邪，另类和邪到让自己纠结矛盾和烦恼的地步。

　　乔梁觉察到安哲转身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安哲此时正带着沉思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一跳，忙又低下头继续整理文件。

　　乔梁整理好办公桌，安哲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深沉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乔梁。

　　乔梁不敢和安哲对视，忙又去整理文件柜。

　　安哲看了一眼桌面，看到了乔梁放在那里的检查，深深呼了口气，接着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过来。”

　　乔梁忙走过来，站在安哲跟前。

　　“你写的?”安哲指了指桌上的检查。

　　乔梁心里犯嘀咕，废话，不是我写的难道还能是你写的?

　　“嗯，是的，昨晚我连夜写出来的。”乔梁忙道。

　　“谁让你写的?”安哲接着道。

　　“这……”乔梁一愣，昨晚李有为明明说是安哲让自己写的，他现在怎么这么问?

　　乔梁心念一动：“没有谁让我写，是我自己主动写的。”

　　“为什么要写这个?”安哲摸出一支烟，刚要拿火机，乔梁抢先摸过火机，“啪”打着，给安哲点烟。

　　点着烟，安哲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青烟，抬头看着乔梁。

　　乔梁低着头道：“因为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因为经过你昨晚的严厉批评，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个深刻的反省，因为我……”

　　“所以你要写一份这个给我?”安哲打断乔梁的话。

　　乔梁点点头。

　　“昨晚你老板和你一起回去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吗?”安哲接着问。

　　“这个……”乔梁脑子快速一转，“说了，他严厉严肃训了我一通。”

　　“除了这个呢?”安哲道。

　　“别的没有。”乔梁道。

　　“这么说，他没有告诉你和我谈了些什么?”安哲道。

　　“木有。”乔梁摇摇头。

　　“嗯……”安哲点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检查，“昨晚睡得好不好?”

　　“昨晚我写检查到凌晨2点，对初稿反复加深反复修改，然后上床后一直辗转反侧，基本没怎么睡。”乔梁道。

　　“我怎么看你现在没有一丝倦意呢?”安哲抬头看着乔梁。

　　“这个……”乔梁稍一迟疑，“因为我年轻，撑熬。”

　　“你年轻?这么说，我老了?”安哲哼了一声。

　　“不不，你不老，你永远年轻。”乔梁忙道。

　　“都是凡身肉体，谁能做到永远年轻?我能吗?你能吗?”安哲道。

　　“这个……似乎不能。”乔梁道。

　　“不能为何要这么说?”安哲道。

　　“这……”乔梁一时语塞。

　　安哲又哼了一声，用手轻轻拍了下检查，“这检查你还反复加深反复修改，当成写讲话稿对待了?要做到逻辑严密文采丰溢?”

　　“不是，我是因为不断深刻反省反思才要这么做的。”乔梁道。

　　“果真深刻反省反思了?”安哲道。

　　“是的，我是带着沉痛的心情和认真的态度反省反思的。”乔梁郑重道。

　　“沉痛的心情?到这程度了吗?”安哲道。

　　“嗯呐。”乔梁点点头。

　　然后安哲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乔梁，乔梁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张海涛急匆匆进来，手里一份拿着机要室刚交给他的文件，表情紧张道：“上面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处理决定下来了……”

　　一听张海涛这话，一看张海涛这表情，乔梁的心倏地提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

　　安哲看起来倒是很镇静，随手把乔梁写的检查翻过来，然后接过张海涛手里的文件，低头看起来。

　　乔梁此时很想探头看看，但又不敢，看张海涛坐在了沙发上，也过去坐下，看张海涛此时的表情严肃而又严重，心里不由交织着激动、兴奋、猜测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