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精品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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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节

　　方小雅接着开车去接吕倩，路上乔梁接到了苗培龙的电话，说他的计划临时有变，明天要到省直一个部门去办事，今天不回松北了，他的司机下午开车来黄原。

　　乔梁答应着，随即告诉了方小雅。

　　很快方小雅开车到了省委家属院附近，吕倩正在那等着。

　　吕倩直接上车，然后车子离开黄原，真奔松北。

　　路上，乔梁还在想着徐洪刚今天神态异常的事，心里充满困惑，却想不出任何头绪。

　　这时乔梁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摸出来一看，徐洪刚发来的短信：“小乔，你们往回走了?”

　　“是的，徐部长。”乔梁忙回复。

　　“今天见到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神态不正常?”

　　“是的，可我又不敢多问。”

　　“实话告诉你，我是接到省纪委的紧急电话回来的，让我明天去省纪委谈话。”

　　“啊——”乔梁吃了一惊，不由失声叫出来。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方小雅和坐在后座的吕倩都被吓了一跳。

　　乔梁定定神，看看方小雅和吕倩：“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干嘛啊啊叫?和谁发信息的?”吕倩问道。

　　“我……”乔梁灵机一动，“我哥们老三给我发的信息，他和一帮人自驾进藏，结果遇到了山体崩塌……”

　　“啊!”这回轮到方小雅和吕倩叫了。

　　乔梁接着道：“是山体崩塌导致金沙江断流，形成了堰塞湖，把318国道淹了，他们进藏的路被阻断了。”

　　“老三没事吧?”方小雅急问。

　　“没事，他们暂停赶路，正在做志愿者帮忙安置受灾的群众。”

　　方小雅松了口气，又责怪了乔梁一下：“你这家伙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吕倩问道：“老三是谁?”

　　“我和乔梁的大学同学，乔梁的死党。”方小雅道。

　　“这哥们是干嘛的?”吕倩又问。

　　“这个……”方小雅犹豫了下，“个体户。”

　　“干什么的个体户?”吕倩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小雅一时不知该不该说，看了一眼乔梁，乔梁痛快道：“做私家侦探的。”

　　“嘿，这活好，你这哥们和我是半个同行啊。”吕倩乐了。

　　“他和你没法比，你可以公开办案，他是地下党。”乔梁道。

　　“回头有空认识下你这哥们。”吕倩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从乔梁那里获取的关于方正泰案子的线索，似乎应该和老三有关。

　　“没问题。”乔梁心不在焉点点头，挂念着徐洪刚的事，又低头看手机，继续和徐洪刚聊，“徐部长，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得明天谈话才知道。”徐洪刚回复。

　　乔梁不由不安：“这事好突然。”

　　“是挺突然，这事我只告诉了你，你谁也不要说，包括对小雅，回到江州，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徐洪刚叮嘱道。

　　“好，徐部长，我谁也不告诉。”

　　“还有，明天密切注意江州的动静，发现什么异常，随时告诉我，不要打电话，给我发信息留言。”

　　“好的。”

　　乔梁收起手机，心里非常忐忑，省纪委突然把徐洪刚从北京召回谈话，一定是有事，徐洪刚到底犯了什么事呢?

　　乔梁想了想，又觉得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不然徐洪刚不会自己回黄原，应该是省纪委的人把他押回来。

　　但即使不严重，也几乎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年头，各级干部最怕的是被纪委谈话。

　　对仕途上正春风得意的徐洪刚来说，任何一点不好的事，说不定都会对他的仕途产生不利影响。

　　而徐洪刚一旦仕途受阻，自己作为他的身边人，自然也会不利索。

　　乔梁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好起来，既忐忑又不安，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此时，乔梁想不出徐洪刚会出什么事，他都蒙在鼓里，自己更不会知道。

　　下午4点半，到了松北项目工地，方小雅要留在工地处理点事，吕倩开车带着乔梁离去。

　　“直接回江州?”乔梁问吕倩。

　　吕倩没回答，摸出手机开始拨号，拨完按了免提。

　　随即电话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吕局，你好。”

　　说话的是昨天在水库边遇到的松北公丨安丨局局长。

　　“昨天那案子什么情况了?”吕倩边开车边问道。

　　“报告吕局，根据现场勘查和法医的鉴定，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是江州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叫金涛，他是利用周末来松北水库钓鱼的，住在水库边的度假酒店，在酒店房间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件。同时，根据法医解剖的结果，死者溺水前喝了不少酒……根据以上情况，我们和宁支队都判定，死者应该是喝多了不小心失足落水溺亡。”

　　吕倩皱皱眉头：“宁支队呢?”

　　“在案子的结果初步断定后，宁支队下午刚回江州。”局长回答。

　　“你们就打算这么结案吗?”吕倩继续皱着眉头。

　　局长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可以这样结案的，毕竟没有发现什么能证明什么他杀的线索，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指向了现在的判断。”

　　“死者落水的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没有。”

　　“死者落水前有没有其他钓鱼的人在旁边?”

　　“也没有，现在天气冷，这季节来水库钓鱼的人很少。”

　　“那好吧，先这样。”吕倩挂了电话，转头看看乔梁。

　　“看我干吗?”乔梁道。

　　“这事你怎么看?”

　　“我……”乔梁沉吟了一下，“再去水库边转转吧。”

　　吕倩明白乔梁这话的意思，他和自己一样，都觉得金涛的死不会这么简单，但既然具体办案的这么说，自己手里又没有什么别的线索，也不能硬性改变局长的说法。

　　吕倩开车去了松北水库，此时天色黄昏，水库边冷冷清清。

　　吕倩在昨天看到金涛尸体的地方停下车，和乔梁下来，往四周看看，又看着水边。

　　“金涛应该是在这里落水的。”吕倩往下一指。

　　乔梁顺着吕倩手指的方向看，沉思不语。

　　这时一个老汉赶着一群羊经过这里，看吕倩和乔梁站在这，好心道：“年轻人，这边水很深，刚淹死过一个江州的大老板，你们可要小心点。”

　　乔梁心里一动，冲老汉点点头：“大爷，你怎么知道死者是江州的大老板呢?”

　　“他常来这里钓鱼，我放羊经过这里的时候，经常见到他，以前他来钓鱼的时候，旁边都是停着江州车牌的豪车，身边跟着几个光头或者纹身的人，不知为何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老汉道。

　　“哦?”乔梁心里又是一动，“大爷，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出事那天，我放羊回来经过这里，正好见到他了，他正独自坐在岸边钓鱼。”

　　“你确定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乔梁追问，边掏出一支烟递给老汉。

　　老汉点着烟吸了两口，想了下：“当时确实是他一个人，不过我赶着羊过去后，开过来一辆无牌轿车，我回头看了下，那轿车在他钓鱼的地方停下来，车上下来两个人走过去，似乎他们熟悉，还打招呼了。”

　　“然后呢?”吕倩眼神一亮。

　　“然后……”老汉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我就赶着羊走远了，快到我们村口的时候，那辆没牌子的轿车又从我身边过去，往江州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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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2节

　　“大爷，你有没有看清轿车上下来那两个人长啥样?”吕倩接着问。

　　老汉摇摇头：“当时天黑，看不清。”

　　吕倩和乔梁对视一眼。

　　“天快黑了，这里死过人，你们别在这里呆了，说不定会有鬼呢。”老汉说完打了个寒战，赶着羊走了。

　　吕倩和乔梁接着开车离去。

　　“从这放羊老汉的话里，你想到了什么?”乔梁道。

　　吕倩看看乔梁：“似乎我想到了你想的。”

　　“你打算怎么办?”乔梁道。

　　“我想通知县局，让他们找这老汉谈谈，先不要着急给这案子定性。”

　　乔梁摇摇头。

　　“为什么?”吕倩边开车边看了乔梁一眼。

　　“我觉得，现在告诉他们，似乎时机不成熟，弄不好，反而会打草惊蛇。”

　　吕倩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你懂的。”乔梁话里有话。

　　吕倩又眨眨眼，接着咬咬嘴唇：“嗯，明白了。”

　　乔梁接着道：“我建议你先查这辆无牌轿车，查车里这两个人，虽然水库边没有摄像头，但周边的路口有，这辆车不可能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吕倩点点头：“好，先查这车从何处来的，然后进一步查车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乔梁点点头：“对，这案子他们现在想定性也无妨，到时如果查出真相，还是可以推翻的。”

　　吕倩笑了下：“乔老爷，你脑瓜子真灵，我看你不干丨警丨察实在可惜，怎么着，改行跟我干吧。”

　　“跟你干?你在我上面?”乔梁一咧嘴。

　　“对啊，怎么着，你不喜欢在我下面?”

　　“有时候应该会喜欢吧，不过我多数时候喜欢在你上面。”

　　吕倩皱皱眉头：“我怎么感觉你这话不大对头?”

　　“哪里不对头了?”乔梁腻笑一下。

　　吕倩回过神，柳眉一竖：“靠，你小子在耍流氓，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乔梁忙摆手：“吕大局长，咱们都是文化人，不许来硬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再说了，我可是板板正正和你说话的，你怎么说我耍流氓呢?”

　　听乔梁这口气，似乎还挺委屈。

　　吕倩哼哼一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啊，你明明就是在耍流氓。”

　　“错，你这是淫者见淫。”

　　“我擦，你敢说我是淫者，真的该揍了。”吕倩一踩刹车，停下就举起拳头。

　　“哎，哎，吕局长，别，别啊，这深山荒野的，孤男寡女在车里闹腾，还是警车，被老百姓看到不知会怎么想呢。”

　　“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先揍你一顿再说。”

　　“啊啊，丨警丨察打人啦……快来人啊……”

　　“靠，我还没动手你就叫唤，不许叫，别动，让我打一下，就一下……”

　　“额，那好吧，打是亲骂是爱，你莫非是想亲我?”

　　“……”

　　吕倩瞪眼看着乔梁腻腻的神情，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接着一踩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乔梁得意地笑起来，又有些奇怪，看吕倩刚才那神态，难道她真的想亲自己?

　　一会天彻底黑下来，车子在起伏弯曲的山间道路上穿行，吕倩开得很小心，两眼紧盯前方。

　　“饿不饿?”乔梁问道。

　　“不饿，你呢?”吕倩目视前方。

　　“我也不大饿。”

　　“那我们到江州再吃饭吧。”

　　“行，你请客。”吕倩毫不客气道。

　　“没问题，我请你吃麻辣烫。”

　　“小气鬼。”吕倩突然停下车。

　　“干嘛?”乔梁看着吕倩，又看看外面，车子停在一个山坡上，四周一片漆黑。

　　“内急，我要解个手。”吕倩打开车门，又瞪眼看着乔梁，“不许看。”

　　乔梁一咧嘴：“黑咕隆咚的，我想看也看不到啊。”

　　吕倩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想走远点，太近了，这家伙看不到可是能听到的。

　　吕倩刚要下车，乔梁道：“外面太黑，别走太远，山上的荆棘很多，会扎到屁股的，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野物。”

　　吕倩一听害怕了，尼玛，那可不好玩。

　　乔梁接着道：“你在路上解吧，到车后面，反正这时候路上也没有车。”

　　吕倩一听也是，就去了车后面。

　　乔梁打开车窗，看着大山里深邃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气。

　　这时，车后传来细微的水流激射声。

　　听着这声音，乔梁心里不由一荡。

　　半天吕倩回来了，浑身放松。

　　吕倩刚要开车，乔梁道：“你这一泡时间不短啊，刚才是不是憋急了?”

　　吕倩脸一红，知道这家伙听到动静了，抬手就是一拳。

　　“哎哟……”乔梁龇牙咧嘴，“丨警丨察不能打人的，我去告你。”

　　“去告吧，随便你找谁告，找省委廖书记告我也不怕。”吕倩哼笑一声，接着开车。

　　听吕倩提到廖谷锋，乔梁道：“似乎你一点都不怕廖书记，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

　　“有什么好怕的，再大的官也是人，作为官场的男人来说，他除了自己的职务，还是个丈夫，还是个父亲，想到这一点你就不用怕了。”

　　乔梁点点头：“虽然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我见了廖书记还是很放不开。”

　　“等你和他混熟了就放开了。”吕倩笑笑。

　　“我哪里有机会和他混熟呢。”乔梁摇摇头，又道，“听你这话，似乎你和廖书记很熟似的。”

　　“看出来了?”

　　乔梁笑起来：“虽然我看出来你在廖书记面前无拘无束，但我却知道，你和他是不可能很熟的，只是你在中直部门做事，见的大官多了，对廖书记也就不那么惧怕了。”

　　“嘿嘿，你这家伙好聪明。”

　　听吕倩夸自己，乔梁有些得意。

　　夜色里，吕倩也笑起来，笑得有些捉摸不定。

　　晚上7点多，到了江州，乔梁让吕倩直接把车开到王笑的麻辣烫馆。

　　停好车，吕倩往外看了下：“乔老爷，你真要请我吃麻辣烫?”

　　“对啊，本老爷说到做到。”

　　“那好吧，本局长就从了乔老爷。”吕倩无可奈何道。

　　两人下车进了麻辣烫馆，里面没有客人，很冷清。

　　看来王笑做私家侦探不行，开饭馆也不成功啊。

　　“老板——”乔梁叫了一声，里面随即出来一个小伙子，却不是王笑。

　　“两位好，吃点什么?”小伙热情道。

　　乔梁看着小伙一怔：“你是老板?”

　　“对啊。”小伙点点头。

　　“原来的老板呢?”

　　“他不干了，刚把店转给我没几天。”

　　乔梁点点头，原来如此。

　　本想借着这机会见见王笑的，没想到这小子不做了。

　　乔梁顿时没了在这里吃饭的兴趣，看着吕倩：“要不我请你去涮肥牛?”

　　“这还差不多。”吕倩满意点点头。

　　乔梁找了个借口，和吕倩离开麻辣烫馆，找了家附近的肥牛火锅店，和吕倩进去涮起来。

　　“乔老爷，你请我吃麻辣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去找原来那老板的?”吕倩边吃边道。

　　乔梁心不在焉点点头，想着王笑不开麻辣烫去干嘛了，会不会重操旧业呢?

　　“你找他干嘛?”吕倩问道。

　　“原来那老板之前和我自驾进藏那哥们老三是同行，我想在熟人那里吃可以打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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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节

　　吕倩撇撇嘴：“吃个麻辣烫还要打折，你可真抠。”

　　乔梁呲牙一笑。

　　“是不是你工资都在老婆那里，没有零花钱，手头紧啊?”吕倩笑道。

　　乔梁摇摇头：“别自作聪明，我现在工资都在自己手里。”

　　“现在在自己手里，那就是之前是交老婆咯?现在为啥不交了?”吕倩思维很缜密。

　　乔梁翻翻眼皮：“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吧，不问了，不过我有两个猜测。”

　　“你说。”

　　“你工资不交老婆，要么是你们闹别扭了，感情出现了隔阂，要么就是你老婆手头不缺钱花，对你这点工资看不上眼了。”

　　乔梁心一跳，这丫头真的好精明，挺会分析啊。

　　“我猜的对不对?”吕倩得意道。

　　乔梁忙低头吃东西：“无可奉告。”

　　吕倩看着乔梁转转眼珠，一会无声笑起来。

　　涮完火锅，吕倩开车把乔梁送到小区门口，乔梁下车：“再见。”

　　“怎么?不请我上你家认认门喝杯茶?”吕倩一瞪眼。

　　“不了。”乔梁摇摇头。

　　“真不够意思，我辛辛苦苦开车把你带回来，你就这么对我?”吕倩不满道。

　　“我不是请你涮火锅了，你怎么得寸进尺?”乔梁不由头疼，这丫头真不好打发。

　　“小气鬼。”吕倩哼了一声，开车走了。

　　乔梁回到家，打开门，客厅里没人，卧室的门关着，里面有隐隐的说话声。

　　乔梁心里一动，蹑手蹑脚走过去，耳朵贴近门缝。

　　“这两天他不知去哪了，现在还没回来……”章梅的声音。

　　乔梁似乎猜到章梅在和谁打电话了，眨眨眼，退回到门口，然后用力一关门，接着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卧室的说话声随即停止，片刻章梅打开门探出头，看了看乔梁，又缩回去关上门。

　　乔梁冷笑一声，接着去洗澡，洗完澡躺在客房床上，舒展四肢，打算好好睡一觉。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楚恒打来的。

　　“楚哥。”乔梁接电话。

　　“小乔，今天中午我想请你和梅子来家里吃饭的，可是梅子说你昨天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乔梁心里一动，楚恒问自己周末的去向干嘛?

　　随即乔梁想到了宁海龙，他知道自己周末是和吕倩一起的，还出现在了松北水库。

　　宁海龙既然知道，说不定楚恒也知道了，他现在是在试探自己。

　　还有，自己和方小雅在黄原遇到过康德旺，这事说不定楚恒也很快能知道。

　　想到这里，乔梁道：“是这样的，楚哥，周末吕倩拉我去松北山里散心，顺便看个朋友，然后在松北又遇到了方小雅，大家就一起去黄原玩了，现在刚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这大冬天的，山里有什么好玩的?”

　　“确实也没啥好玩的，只是吕倩没去过，图个新鲜，非要我陪她去。不过虽然在山里没看到什么风景，却遇到一件事，挺吓人的。”

　　“什么事啊?”

　　“在松北水库有个钓鱼的人淹死了，听吕倩说，这人是江州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叫金涛。”

　　“哦，还有这种事?”楚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惊，“这人是怎么淹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

　　“都不是。”

　　“那是……”

　　“听吕倩在路上和办案的人打电话的意思，似乎这人是喝醉了不小心失足落水溺亡的。”

　　“哦，是办案的人这么认为呢，还是吕倩这么认为?”

　　“他们都一致这么认为。”

　　“唉，看来以后在水库边钓鱼要小心啊……”楚恒唏嘘一番，接着又道，“你们去黄原都玩了啥啊?”

　　“其实这季节黄原也没啥好玩的，方小雅去办业务，吕倩去看一个闺蜜，我呢，没事就跟着吃吃喝喝打酱油，对了，我在住的酒店里还碰巧遇到徐部长的老同学康德旺了呢。”

　　“哦，这个奸商，景书记很讨厌他的，不提也罢。”

　　乔梁呵呵笑了下。

　　楚恒接着笑道：“你小子可真悠哉，家里有个大美女老婆不陪，周末却陪着别的女人去耍。”

　　乔梁故作紧张：“楚哥，这事可别告诉梅子。”

　　“好吧，这次我可以保密，不过下不为例哦。”楚恒用长兄的口吻道。

　　乔梁嗯嗯着，心里暗骂，老杂种，老子不会让你抓到什么破绽的。

　　和乔梁打完电话，楚恒点燃一支烟，边抽边点头，嗯，这小子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没撒谎。

　　不过，这小子没提徐洪刚，不知他在黄原有没有见到徐洪刚，知不知道徐洪刚被省纪委紧急召回谈话的事。

　　想到徐洪刚即将面临的谈话，楚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乔梁即使不知道这事，明天也会知道的。

　　明天不但乔梁会知道，整个市委大院都会知道。

　　楚恒越想越开心，抽完一支烟，琢磨片刻，又摸起手机……

　　第二天，乔梁刚进办公室，叶心仪走进来。

　　“乔主任，我听说徐部长出事了。”叶心仪神情看起来很不安。

　　乔梁顿时感到意外，今天省纪委要和徐洪刚谈话，现在说不定还没开始，怎么叶心仪就知道了?

　　难道徐洪刚不但告诉了自己，还告诉了叶心仪?

　　“你怎么知道的?徐部长出什么事了?”乔梁不动声色道。

　　叶心仪定定神：“我刚听别人说的，今天一早，整个市委大院都在疯传，说徐部长被省纪委两规了，昨天从北京带回了黄原。”

　　乔梁大吃一惊，明明是省纪委要和徐洪刚谈话，他自己从北京回的黄原，怎么江州这边突然如此快刮起了这样的传言?

　　“你听说徐部长是因为何事被两规的?”乔梁紧紧盯着叶心仪。

　　叶心仪低声道：“听说是因为徐部长的爱人多年在美国陪孩子读书，巨额花销来源不明，被人举报到了省纪委。”

　　乔梁一怔，自己也一直在困惑这事，没想到被人举报了。

　　老婆孩子常年在美国，花费自然是很多的，依徐洪刚的工资，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有人举报此事，纪委当然会查处。

　　如果真是因为这事，如果徐洪刚不能给省纪委一个合适的解释，不能说清这些钱的来龙去脉，那么，他必定会陷入泥潭，必定要倒大霉。

　　想到这里，乔梁内心涌出大片的恐惧。

　　又想到徐洪刚昨天给自己发的信息，乔梁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江州这边突然刮起这样的谣言，必定是有人故意在兴风作浪，趁机诋毁徐洪刚，也借此给省纪委施压。

　　“叶部长，徐部长没有被两规，这是谣言。”乔梁平静道。

　　“你怎么知道的?”叶心仪意外道。

　　“昨天徐部长从北京坐高铁回的黄原，我正在黄原，亲自去高铁站接的，他是接到省纪委的电话，自己回来的，今天去省纪委谈话，至于谈什么内容，徐部长也不知道。”

　　叶心仪稍微松了口气，随即气愤道：“那江州为何有这种谣言，是什么人在故意捣乱呢?”

　　“这个不知道，这事徐部长就告诉了我，你知道就行，不要和别人说。”

　　叶心仪点点头，看了乔梁片刻，不安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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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节

　　乔梁刚要静下心来琢磨这事，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一接是楚恒打来的，让他过去。

　　乔梁随即去了楚恒办公室，楚恒正紧皱眉头，显得很震惊的样子。

　　“小乔，我刚听说徐部长出事了，昨天被省纪委的人从北京带回了黄原。”

　　乔梁也做出震惊的样子：“我今天一上班就听说了这事，大家都在议论，不知徐部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昨天在黄原没见到徐部长?”

　　一听楚恒这话，乔梁立刻抓住了他的破绽，刚刚还说徐洪刚被省纪委的人带回了黄原，现在又如此问，显然，楚恒很明情知道徐洪刚自己回的黄原，想从自己这里打探些什么。

　　乔梁不由怀疑这事是楚恒捣鼓的。

　　而楚恒想要捣鼓徐洪刚，自然是和唐树森有密谋。

　　既然唐树森和楚恒想密谋捣鼓徐洪刚，就要有由头，这由头从何而来呢?

　　乔梁想到了康德旺，徐洪刚的老婆孩子在美国的事，江州知道的人除了自己和方小雅，没有其他任何人，但作为徐洪刚的老同学，康德旺是有机会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知道的。

　　如此分析，唐树森和楚恒应该是利用康德旺来捣鼓的这事，康德旺现在对徐洪刚恨之入骨，自然不会顾及丝毫的同学情分，自然会毫不犹豫下手。

　　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心惊。

　　看楚恒正直勾勾看着自己，乔梁皱皱眉头，干脆地摇摇头：“徐部长既然是被省纪委的人带回黄原的，我哪里有机会见到他呢。”

　　听乔梁这么说，楚恒突然发觉自己刚才那话露出了破绽，忙点头：“是啊是啊，你当然是没有机会的，我刚才那么问，只是心存侥幸，希望江州这边传的是谣言。”

　　乔梁暗暗冷笑，尼玛，想遮掩晚了，以为老子是傻瓜呢。

　　楚恒接着道：“其实我很奇怪，这事怎么在江州如此迅速传开了。”

　　“或许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吧。”乔梁道。

　　楚恒深深叹了口气：“我刚才打徐部长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们一起祈祷徐部长没事吧。”

　　乔梁知道徐洪刚这会应该已经在省纪委谈话了，此时手机当然是要关机的。

　　既然楚恒这么说，乔梁就点点头：“是的，希望徐部长没事。”

　　楚恒接着又问：“徐部长老婆孩子在美国的事，你之前知道不?”

　　乔梁摇摇头：“从来不知，徐部长从来没和我说起过。”

　　虽然乔梁在撒谎，但楚恒却相信，他觉得这样的事，徐洪刚自然会严格保密的，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包括乔梁。

　　但徐洪刚自以为在江州没人知道这事，却疏忽了他的老同学康德旺，在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康德旺从其他同学的交谈中无意得知了此事，随即告诉了唐超，唐超又告诉了唐树森，唐树森如获至宝，立刻找自己商议。

　　一番详细的密谋后，他们决定在徐洪刚去北京学习期间，由康德旺出马匿名举报此事。

　　昨天在获知徐洪刚接到省纪委电话请假回到黄原的消息后，楚恒立刻安排丁磊和何毕今天一早在大院传播这消息，而且传播的时候故意说徐洪刚是被省纪委的人从北京带回黄原的，这样可以加大这消息的刺激度，可以让这消息在市委大院更加沸腾。

　　想到他们的圆满操作，楚恒不由暗暗冷笑，如果徐洪刚不能给省纪委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不能说清老婆孩子这么多年在美国花销的资金来源，他必定会很不利索，说不定仕途就会到此为止，甚至还会进去。

　　想到这里楚恒不由开心，徐洪刚一直是压在自己头上的一座大山，如果他倒了，自己终于可以放松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而且，一旦徐洪刚倒台，唐树森在江州政坛的最大对手就消除了，剩下的这些喽啰，就要挨个收拾，袁立志、叶心仪之流要一个个清算。

　　至于乔梁，随着徐洪刚的倒台，他就成了一粒废棋子，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到时，一直视他为眼中钉的唐树森要收拾乔梁，自己也没必要再帮忙，爱死爱活随他去。

　　还有，章梅那时要再和乔梁离婚，也无所谓了。而且离了正好，自己和章梅厮混更没了障碍。

　　此时，楚恒感到了发自内心的舒畅，感觉宣传系统的天终于要亮了，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从楚恒办公室回来，乔梁站在窗口默默抽烟，在市委大院刮起的这阵猛烈传言，让他感到窒息压抑，又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难道徐洪刚真的会出事?他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难道会如此不小心，会在这事上被对手抓住把柄轻易撂倒?

　　想想这不符合徐洪刚做事的老练风格，但却又无法拨开眼前的阴影和迷雾。

　　如果徐洪刚真的因为这事栽了，那会不会还牵出其他事?其他事会不会和他到江州后有关?如果有关，省纪委的人会不会找自己谈话?如果谈话，自己又将如何应对?

　　一连串的疑问在乔梁脑海里萦绕，让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在这样困顿难以释怀的时候，乔梁想到了老领导，摸出手机给李有为打了电话，把此事告诉了他。

　　听乔梁原原本本说完，李有为沉默许久，半天道：“梁子，你现在要做的是，就当此事没发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

　　“可是，老板，我……”

　　“没有什么可是。”李有为打断乔梁的话，“梁子，对现在的你来说，没有其他选择，唯有老老实实做自己该做的事，千万不要乱折腾，更不要到处去打听。”

　　乔梁一时不语。

　　李有为接着道：“梁子，其实从你告诉我的细节上，从我对老徐多年做事风格的了解上，我觉得他不会有多大的事，甚至，小事都不会有。”

　　“为什么?”

　　“我的直觉。”

　　“老板，你认为你的直觉准吗?”

　　李有为沉默片刻，接着就挂了电话。

　　乔梁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不该说这话，这话似乎有些刺痛李有为的内心。

　　乔梁不由感到歉疚，却又希望李有为的直觉是准确的。

　　虽然如此希望，但现实还是让他感到极为不安，毕竟李有为不是大仙，哪能直觉地那么准呢。何况他自己都还进去过，要是直觉很准，就不会进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叶心仪又进来了。

　　“乔梁，我想问你个事。”叶心仪随手带上门。

　　“嗯，你说。”

　　“如果，我是说的如果。”叶心仪顿了顿，“如果徐部长此次被省纪委询问，牵出了别的事，比如是在江州期间的事，找你我谈话，你会怎么回答?”

　　乔梁毫不犹豫道：“如果真是这样，不管办案的人问的事我知不知道，只要是对徐部长不利的，我都不会说。”

　　叶心仪一愣：“就是明知违规的也不说?”

　　“对。”乔梁点点头，接着又道，“当然，在徐部长到江州以来，我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违规的地方。”

　　说完这话，乔梁有些心虚，袁立志送的那两部高档手机可不就是违规。

　　叶心仪怔怔看着乔梁，这家伙经历了李有为那事，栽了那么大跟头，倔脾气一点都没改啊。

　　“叶部长，你呢?”乔梁看着叶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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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节

　　叶心仪缓缓道：“面对组织的询问，我会实事求是，绝不对组织有任何欺瞒，当然，我也没发现过徐部长有什么违规的地方。”

　　“哟，叶部长可真是大公无私的好干部，这幸亏是没发现徐部长有什么事，不然可不就要被你揭发举报了?看来徐部长是白栽培你了。”乔梁嘲弄挖苦道。

　　“你不用如此讽刺我，这和徐部长对我的栽培无关，我做事要秉承自己的原则，要对得住自己做人的底线，而且，如果真的如此，徐部长作为江州政坛的高级干部，从组织原则出发，相信也能理解我的想法。”叶心仪不温不火道。

　　乔梁虽然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叶心仪的境界比自己高，和张琳很相似，不由想，自己今后可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到这娘们手里。

　　“那我刚才那么说，你作为我的分管领导，明知不对，为什么不批评我?”

　　“你什么时候内心里真正把我当你领导了?我批评你你服气吗?管用吗?”叶心仪有些恼火。

　　乔梁咧咧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好，我现在就以领导的身份批评你……”

　　“不行，晚了，不接受。”乔梁干脆道。

　　“你……”叶心仪瞪眼看着乔梁，“乔梁，我批评是你为了挽救你，你别不识好人心，在李书记的事情上你已经载过大跟头，如果还不能深刻反省接受教训，以后你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听叶心仪揭着急伤疤，乔梁火了：“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需要你来说教?你除了级别比我高，哪方面比我强?哼，要不是我倒霉错过了副处面试，你现在未必就比我混地好。”

　　“你……你刚才还说我是你分管领导，现在又如此说，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叶心仪愤愤道。

　　“不放在眼里又怎么样?虽然你在工作上是我领导，你安排的事我都会服从做好，但要想让我真正服气，你得拿出两把刷子来。”

　　叶心仪气急反笑：“你想让我拿出什么样的刷子?”

　　“废话，让我服气的刷子。”

　　“好，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走着瞧，看谁能力强，看谁进步快，看谁在官场混得好。”

　　“行啊，不服就打个赌，我保证能超过你。”

　　“你要打什么样的赌?”

　　“这个……”乔梁略一沉思，“我输了任你处置，要是你输了，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什么?”叶心仪没回过神。

　　乔梁憋住笑：“再来一次松北那晚的事。”

　　叶心仪顿时恼羞，这家伙太坏了，打赌都想着办自己，看来是那晚办过上瘾了，还想要。

　　想起那晚自己被这家伙的那玩意捣地浑身酸胀，叶心仪不由就呼吸急促，艾玛，太可怕太刺激太不好意思了。

　　看着乔梁贼笑的表情，叶心仪来气了，这小子不但不服自己，还一心想着再办一次，实在可恶。

　　气愤之下，叶心仪抬手就冲乔梁脸上打来，乔梁早有准备，身体往后一退，躲了过去。

　　叶心仪随即跟上来，想继续打。

　　乔梁继续后退，叶心仪步步紧逼。

　　乔梁退到沙发上，无路可退了。

　　叶心仪抬手打来，乔梁忙抬手握住叶心仪的手腕，叶心仪没站稳，身体往前一倾，一下扑到了乔梁的身上。

　　“哎，哎，叶部长，使不得，这可是大白天在办公室里……”乔梁手脚忙乱。

　　叶心仪有些心慌，想站起来，无奈手腕被乔梁握住，无法支撑，一动，身体却和乔梁贴地更紧了，两个大团团结结实实挤压着乔梁，小腹分明感觉到下面有个硬挺挺的东西在顶自己。

　　叶心仪更慌了，艾玛，这小子又在占自己便宜，下面好硬啊，顶地自己浑身酥麻。

　　“邦邦邦——”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互相对视一眼，乔梁迅速松开手，叶心仪忙站起来，接着快速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从桌子上随意拿起一份文件，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看起来，乔梁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岳珊珊，来送一份文件。

　　岳珊珊看叶心仪正坐在沙发上看东西，脸色却有些发红，不由觉得奇怪。

　　叶心仪抬头看到岳珊珊这表情，心里暗暗叫苦，忙掩饰道：“乔主任，你这屋里暖气好热。”

　　边说叶心仪边冲岳珊珊笑了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乔梁会意，接着道：“是啊，暖气太热，所以我平时是不关门的，刚才开着窗，一阵风把门吹上了。”

　　岳珊珊笑笑，把文件递给乔梁出去了。

　　叶心仪松了口气，站起来把文件放回到桌上，想到刚才的一幕，脸又发烫。

　　乔梁板着脸：“叶部长，我要好好批评你。”

　　“我怎么了?”

　　“你言行不一。”

　　“我怎么言行不一了?”叶心仪不服气。

　　乔梁严肃道：“你刚才还说自己实事求是，现在却当着我和岳珊珊的面撒谎。”

　　叶心仪顿时无语，尼玛，被这家伙抓住把柄了，这事当然不能说实话啊。

　　乔梁接着道：“我决定……”

　　“你决定让我写份检查交给你，是不是?”叶心仪打断乔梁的话。

　　“对，你很聪明，提出表扬。”乔梁点点头。

　　“哼，你做梦。”叶心仪冷笑一声，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乔梁的唠叨，“哎，这年头美女上司都不乖了，反了，反了……”

　　呸，老娘才不对你这坏蛋乖。叶心仪边走边啐了一口，想起刚才乔梁再来一次的赌注，想起和他在沙发上身不由己的折腾，大脑一阵凌乱。

　　叶心仪出去后，乔梁沉思片刻，摸出手机给徐洪刚发信息，把今天上午市委大院疯传的情况告诉他。

　　乔梁边发边想，不知徐洪刚手机何时开机，不知他还能不能看到自己发的信息。

　　想到后者，乔梁不由有些害怕。

　　下午一上班，景浩然主持召开市委紧急常委会，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讨论上午市委大院疯传的徐洪刚的事。

　　对于这事，景浩然事先并没有得到上面的任何通知，还是从秘书口中得知这消息的，而秘书获知这消息的渠道则是市委大院的疯传。

　　对这消息，景浩然十分震惊意外，当即派人往上打听，很快得知，徐洪刚确实回了黄原，省纪委确实在和徐洪刚谈话，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何事，但却不是疯传的所谓两规。

　　多年的官场经历让景浩然迅速做出了判断，虽然不是两规，但省纪委既然找徐洪刚谈话，那他就一定有事，而且还不是好事。

　　这年头，被纪委找去谈话一去不归的例子不在少数。

　　面对市委大院这股疯传，景浩然当即意识到，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管徐洪刚到底有没有事，都必须压住这股疯传的势头，不能让其愈演愈烈。毕竟这事上面还没通知市里，毕竟任其下去，对市里干部的人心稳定和工作会带来极大负面影响。

　　对景浩然来说，不管市里发生什么事，压倒一切的任务都是保持稳定。

　　景浩然此时蒙在鼓里，其他常委也都是如此，当然，他们也都会通过自己的渠道往上面打听，打听到的情况和景浩然知道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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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节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唐树森，他对发生的事情心里明镜儿似的。

　　会上，景浩然直奔主题：“今天一上班，市委大院就疯传洪刚部长的事，搞得整个大院人心惶惶，这对市里工作的稳定带来了很不利的影响，请大家谈谈各自的看法。”

　　大家互相看看，吴惠文道：“在省里没有正式给市里通知之前，所有的传言都应该认为是谣言，对于谣言，我们不能听不能信，毕竟这事牵扯的不是一般干部，而是市委常委。”

　　连正接过话：“是的，我上午找省纪委的有关同志侧面打听了下，洪刚部长只是被纪委找去谈话，根本不是传言说的所谓两规，至于和他谈的是什么事，现在谁都不知，传言却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传言在市委大院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给我们的工作带来极大被动。”

　　丰大年这时不紧不慢道：“我看制造这传言的人一定带着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不仅想诋毁洪刚部长，还想给市委制造麻烦，想破坏全市团结稳定的大好局面。”

　　丰大年这话说中了景浩然的心思，他不由感到愤怒，瞪眼看着政法委书记：“你马上通知公丨安丨局长，给我查，查清这谣言是从哪里出来的，是什么人在故意捣乱，查出来必须严肃处理。”

　　政法委书记面带难色：“景书记，这传言要是从网络出来的还好查，但现在是口头传递，一传十十传百，很难确定消息源头的。”

　　唐树森忙点头：“是的是的，现在整个大院已经无人不晓了，都是口头传递的消息，源头确实无法查的。”

　　景浩然听他们说的有道理，一时生气却又没有办法。

　　吴惠文沉思片刻：“我看当务之急不是查消息源头，而是要让这疯传的势头不再蔓延持续，保持干部队伍的稳定，让大家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来，这才是我们当前的工作重点。”

　　“对，惠文市长言之有理。”唐树森又点头，心里暗笑，此事已经扩散地差不多了，控制不控制都没用了。

　　景浩然想了想，看着丰大年：“大年书记，洪刚部长去北京学习期间，宣传系统的工作由你代为分管，这样吧，会后你立刻召开宣传系统主要干部会议，传达市委常委会的精神，稳定宣传系统的人心，确保消息不再扩散蔓延，让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安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丰大年点点头，知道在这种时候开这个会很有必要。

　　景浩然然后看着大家严肃道：“大家回去告诉自己的手下，在市里没接到省里的正式通知前，任何人不得再继续散播谣言，不得再公开议论此事，否则，一旦造成了恶劣影响，市委必将严厉追责。”

　　大家都点头。

　　景浩然接着宣布散会，大家往外走。

　　丰大年经过景浩然身边的时候，被他叫住。

　　“大年书记，在给宣传系统的干部开会之前，我建议你先找一个人侧面打听一下洪刚部长的事。”

　　“找谁啊?”丰大年看着景浩然。

　　“乔梁。”景浩然缓缓道。

　　“找他?”丰大年微微一怔。

　　“对。”景浩然点点头，“此事事发突然，包括我在内的各位常委都毫不知情，而且又不能过度到上面打听，不然就违反了有关纪律。但我想，乔梁是洪刚部长的身边人，说不定他会提前得知什么消息，说不定他能知道洪刚部长到底是因为何事被纪委谈话的。”

　　丰大年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接着走了，边走边给楚恒打电话，告诉他通知宣传系统副处级以上干部，下午四点半在宣传部大会议室开会，有重要事情传达。

　　楚恒忙答应着。

　　然后丰大年又告诉楚恒，让他通知乔梁来自己办公室一趟。

　　挂了丰大年的电话，楚恒接着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乔梁。

　　“小乔，你马上安排人下个通知，下午四点半，本系统副处以上干部在部大会议室开会，丰书记有重要事情传达，任何人不得请假，不得缺席。”

　　乔梁答应着，琢磨这紧急会议应该和徐洪刚的事有关，不由紧张，问道：“楚哥，莫不是上面来了什么消息?”

　　“会议具体是什么内容，我现在也不知道。对了，你现在马上到丰书记办公室去一趟。”说完楚恒挂了电话。

　　乔梁忙安排岳珊珊下会议通知，然后惴惴不安去了丰大年办公室，不知他找自己有何事。

　　“来，小乔，坐。”丰大年和善地冲乔梁点点头。

　　乔梁坐在丰大年办公桌对面，小心翼翼看着他：“丰书记，你找我有事?”

　　“嗯。”丰大年点点头，“小乔，上午大院里疯传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乔梁点点头。

　　“对这些传言，我是不信的，不但我不信，包括景书记在内的各位市委常委也都是不信的。景书记刚主持召开完常委会，要求立即采取措施制止传言的进一步扩散蔓延……”

　　听着丰大年的话，乔梁心里安稳了一些，看来这些常委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看来徐洪刚谈话的结果省里并没有传达下来，也就是说此事还没有定性。

　　然后丰大年继续道：“在省里没有正式通知市里之前，市里现在能明确的是，洪刚部长没有被两规，只是省纪委找他谈话。”

　　“哦……”乔梁点点头。

　　丰大年接着道：“我今天找你，是想单独问你个事。”

　　“丰书记请讲。”

　　“我想知道，在省纪委和洪刚部长谈话之前，你有没有和洪刚部长联系过?或者说，有没有和他见过面?再或者说，你知不知道洪刚部长是因为何事被省纪委谈话的?”

　　乔梁脑子快速转悠了一下，似乎，虽然整个大院都在疯传徐洪刚老婆孩子在美国的事，但市里这帮大佬却未必就会相信，他们说不定怀疑徐洪刚还有别的事被谈话，想利用自己和徐洪刚的关系，从自己这里得到证实。

　　丰大年现在如此问自己，未必就是他自己的意思，说不定背后有景浩然的指示。

　　如果如实说了，不知对徐洪刚会不会不利。

　　在做出准确的判断之前，乔梁觉得自己必须要谨慎回答丰大年这个问题。

　　“丰书记，今天之前，徐部长已经好几天没和我有过联系了，我更没有见过他，对此事毫不知情，也是今天一早上班才听说这事的。”

　　“真的?”丰大年半信半疑。

　　“确凿无疑。”乔梁的口气很肯定。

　　丰大年沉默地看着乔梁，从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看，似乎他没有撒谎。

　　看丰大年沉默不语，乔梁有些发急：“丰书记，我真的没撒谎，你一定要相信我。”

　　丰大年呵呵笑了：“小乔，不要紧张，我就是出于对洪刚部长的关心，随便问问的，既然你也不知情，那就算了。好了，你先回去吧，下午的会议你也参加。”

　　乔梁松了口气，站起来冲丰大年点点头出去了。

　　看着乔梁出去，丰大年琢磨着，如果徐洪刚真的出了事，依乔梁和徐洪刚的关系，即使乔梁不受牵连，也等于宣布了他仕途命运的终结。

　　道理显而易见，一个出事高官的心腹，谁会谁敢再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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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节

　　想到传言的徐洪刚老婆孩子在美国的事，丰大年不由觉得这事可能性很大，不由觉得徐洪刚很难把屁股擦干净，不由暗暗替乔梁惋惜。

　　乔梁走出丰大年办公室，正要下楼，正好遇到了景浩然。

　　“景书记好。”乔梁无法回避，只有硬着头皮打招呼。

　　景浩然目光阴沉地看着乔梁，知道丰大年刚找他谈完，暗暗思忖，如果徐洪刚这次真的出了事，那这小子就没有了任何靠山，到时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收拾他，让他知道对自己不敬的严重后果。

　　景浩然没有理会乔梁，径自走过去，直接去了丰大年办公室。

　　乔梁一时有些难堪，心里暗骂，老东西还记恨之前自己给他敬酒的事呢，心胸真狭窄，哪里像个市委书记的样子。

　　下午四点半，宣传系统主要骨干会在大会议室召开，参加会议的都是本系统各单位正副职，丰大年亲自主持，乔梁以部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列席会议。

　　丰大年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上，楚恒和各位副部长以及本系统各单位的一把手坐在前排，其他副职坐在后面。

　　丰大年表情严肃地看着大家，会议室的气氛很凝重，大家似乎都猜到这次会议为何而开，却又都不知道会议的具体内容，不由带着各种揣测。

　　会议室里很静，静地有些异常，大家都看着丰大年。

　　一会丰大年轻轻咳嗽一声，开始讲话，先传达了市委常委会的会议精神，接着开始提要求，要求各单位一把手回去后立刻布置下去，不得听信不实传言，不得继续扩散等等。

　　大家怀着不同的心思听着，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此时，袁立志和叶心仪的心情是沉重不安的，而文远，虽然表情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无异，但内心则阵阵狂喜，巴不得徐洪刚真的有事，巴不得徐洪刚能进去彻底不得翻身。

　　丰大年侃侃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口气严厉道：“各位作为宣传系统的领导骨干，要切实负起自己应该的责任，要切实维护好市委的工作，任何不利于大结局稳定的事情和话都不要做不要说，作为党员，作为领导干部，相信各位有这个水平和觉悟……”

　　讲完后，丰大年正要宣布散会，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大家顿时感到意外，会场一阵骚动。

　　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是徐洪刚。

　　此时的徐洪刚气定神闲，面带矜持的笑。

　　看到徐洪刚，乔梁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省纪委和他的谈话结束了，他没有被置留，这说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即使有也不大。

　　乔梁的第二个反应是，徐洪刚应该是看到自己发给他的短信，在谈话结束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回江州，目的是要大家看到他，让关于他被两规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两个反应让乔梁感到一阵巨大的轻松和宽慰，甚至有些激动。

　　徐洪刚微笑扫视了一圈大家，然后看着丰大年笑道：“丰书记，你们正在开会啊，我来的可真不巧。”

　　丰大年此时已经从意外中回过神，随即呵呵笑起来：“洪刚部长，没想到你突然赶回来了，我给大家开会，是传达市委常委会会议精神的，刚传达完要结束呢，你要不要给大家讲几句?”

　　徐洪刚摆摆手：“我现在是脱产学习，又没参加常委会，都不知道常委会的内容，如何讲呢?算了，我就是想大家了，过来看一下，没别的意思。”

　　虽然徐洪刚如此说，但大家似乎都猜到了徐洪刚突然出现的意图，大家都意识到，关于徐洪刚被两规的传言果然是谣言，他现在是自由的。

　　但大家同时又意识到，虽然徐洪刚没有被两规，但省纪委和他谈话却应该是真的，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在没有得知上面确切的消息之前，并不能证明他是清白的，并不能说明他就没事了。

　　看徐洪刚不打算讲话，丰大年就宣布散会，大家陆续往外走，走过徐洪刚身边的时候，都恭敬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文远经过徐洪刚身边的时候，徐洪刚主动招呼道：“文总，见到我，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文远此时有些失落，却又不能在徐洪刚面前表现出来，听徐洪刚如此说，知道他在嘲弄自己，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是啊是啊，见到徐部长，我是打心里高兴的。”

　　徐洪刚呵呵笑起来，接着转头和其他人打招呼。

　　文远闷闷走了。

　　大家走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丰大年、楚恒、叶心仪和乔梁。

　　“洪刚部长，你这次回江州，除了看看大家，还有没有别的事啊?”丰大年明知故问。

　　徐洪刚点点头，直言不讳道：“有啊，我今天上午在省纪委谈话的，谈完后，想到现在讯息很发达，省纪委和我谈话的事，想必江州都知道了，考虑到大家可能会为我担心什么，就过来亮亮相，让大家看到我这个大活人，如此大家也就放心了。”

　　丰大年没想到徐洪刚说的如此直白，呵呵笑起来。

　　楚恒不由看了乔梁一眼，虽然徐洪刚如此说，但他还是怀疑乔梁告诉了他今天市委大院疯传谣言的事。

　　叶心仪也看了乔梁一眼，带着同样的猜测。

　　但叶心仪觉得乔梁这样做是正确的，如果徐洪刚不出现，即使上面强调不准散播，但那谣言是压不住的，甚至会愈演愈烈。现在随着徐洪刚的出现，很多人的嘴就被封住了。

　　叶心仪同时感到欣慰，作为被徐洪刚重用的下属，她对徐洪刚的提携之恩一直心存感激，是极不愿意看到徐洪刚出事的。

　　楚恒接着道：“徐部长，你回来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啊，我好让乔主任安排车去接你。”

　　徐洪刚道：“来回折腾太费事，正好在省委大院遇到一辆江州去办事的车，就搭顺风车回来了。”

　　叶心仪道：“徐部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太好了。”

　　叶心仪这话毫不掩饰她内心的宽慰和轻松。

　　听了叶心仪这话，徐洪刚心里一热，不由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楚恒接着道：“徐部长，既然你回来了，那今晚我召集各位副部长给你接个风，丰书记也一起参加吧。”

　　徐洪刚一时没说话，看了下丰大年。

　　丰大年随即打个哈哈：“按说洪刚部长回来我应该参加接风的，可是景书记今晚有个重要的接待饭局，指定要我作陪……”

　　一听丰大年这么说，徐洪刚立刻就猜透了他的心思，这家伙在耍滑头。

　　徐洪刚猜对了，丰大年今晚其实没有任何饭局，他只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和徐洪刚吃饭。

　　丰大年考虑的很缜密，虽然徐洪刚的出现表明他没有被两规，但省纪委和他谈话却是真的，现在谈话的结果还没出来，也就是说，徐洪刚未必最后就一定没事，在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别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把自己扯进去。

　　徐洪刚其实很理解丰大年的心思，换了自己是丰大年，也会这么考虑的。加上自己这次回来出现的目的已经达到，楚恒搞这么一个接风宴完全没有必要，何况楚恒也未必真心想给自己接风，只是出于不得已的客套和程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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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节

　　想到这里，徐洪刚笑道：“正好丰书记今晚没空，我也解脱了，我这一路上折腾，还真挺累的，楚部长，就不要安排接风了，今晚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回北京呢，不然旷课会挨批的。”

　　听徐洪刚这么说，楚恒正好顺水推舟：“那好，徐部长好好休息。”

　　然后丰大年就走了，楚恒道：“徐部长，去你办公室吧，我给你汇报下近期部里的工作情况……”

　　徐洪刚摆摆手：“不用，我既然是脱产学习，就不会过问部里的事，相信你一定会主持的很棒，我现在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楚恒笑着点点头，看着乔梁：“乔主任，你通知下小郑，开车送徐部长去宿舍。”

　　乔梁答应着出去找小郑，小郑正在外面加油，乔梁给他打电话，接通后，乔梁略一沉思：“小郑，徐部长回来了，你加完油，把车开到市委大院门口等他。”

　　小郑随即答应着。

　　乔梁然后回来，楚恒已经走了，徐洪刚正和叶心仪聊着什么。

　　乔梁过来道：“徐部长，小郑正在加油，我让他在市委大院门口等你，你步行出去把，正好锻炼锻炼身体。”

　　徐洪刚满意地笑了，拍拍乔梁的肩膀：“谢谢乔主任给我这么一个锻炼的机会，看来我是要走两步了。”

　　叶心仪眨眨眼，随即明白了乔梁如此安排的意思，他这是要让大院里更多人看到徐洪刚呢。

　　叶心仪不由暗暗赞赏乔梁的脑瓜好用，怪不得徐洪刚如此喜欢他，这小子太会来事了，做事太对领导心思了。

　　然后徐洪刚就走了，叶心仪和乔梁回了自己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窗边，乔梁往下看，正看到徐洪刚背着手，不紧不慢往外走着，不时有经过的人和他打招呼。

　　看徐洪刚优哉游哉的样子，乔梁忍不住想笑，又为自己这高明的安排得意。

　　乔梁知道，就和上午那传言疯传的速度一样，徐洪刚出现在市委大院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家都会知道徐洪刚没有被两规。

　　甚至各位常委，包括景浩然也会知道这消息。

　　此时，作为普通人来说，大家见到徐洪刚的出现，下意识就会认为徐洪刚已经没事了。但市里的高层，包括某些处级干部，他们经历见识的多了，却未必会如此快这么认为。在没有得到省纪委的确切消息之前，他们仍会采取观望的态度，仍会觉得，既然省纪委和徐洪刚谈话，即使他没有大事，小事却未必没有。

　　而作为徐洪刚这一级别的干部，即使一点小事，如果上面较真，也会弄得他很不利索。

　　所以，景浩然即使知道徐洪刚回来了，也不会贸然和徐洪刚联系，他要静观事态的发展。

　　此时，楚恒正在办公室里给唐树森打电话，把徐洪刚突然出现的事告诉了他。

　　听楚恒说完，唐树森沉默良久，半天发出一声冷笑：“我就不信他这次能轻易脱身洗白，别看他这会在大院里大摇大摆，其实是在虚张声势给给自己壮胆而已。”

　　“不过，他既然能在省纪委和他谈话后仍然自由，也说明情况或许有了新变化。”楚恒谨慎道。

　　“你认为是什么变化?”

　　“面对省纪委的询问，他给的理由应该很充足，应该很理直气壮，不然省纪委不会放他走。”

　　“这个……”唐树森沉吟片刻，“徐洪刚的老婆孩子在美国多年，花费肯定不少，他一个拿工资的，哪里来这么多钱呢?难道这些资金来源都是正当渠道?如果是，又会是什么渠道呢?”

　　楚恒皱眉琢磨着，一时没说话。

　　唐树森也陷入了沉思。

　　此时，乔梁正在给李有为打电话，告诉了他徐洪刚回来的事。

　　李有为听了很高兴：“梁子，你通知老徐，今晚请他来我家吃饭，我这就告诉你嫂子，让她弄几个老徐喜欢吃的菜，今晚我和他好好喝几杯，给他接风洗尘压压惊……对了，我让小雅也过去。”

　　乔梁答应着挂了电话，接着给徐洪刚拨过去，告诉他李有为请客的事，徐洪刚干脆答应了。

　　然后乔梁去了叶心仪办公室：“叶部长，李书记今晚要请徐部长去家里吃饭，你有空没?”

　　乔梁知道，叶心仪去，李有为和徐洪刚都不会反对的，甚至会欣慰。

　　叶心仪一听，利索地点点头：“有空，没问题。”

　　“那下班后我们一起过去?”

　　“好。”叶心仪点点头，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脸一板，“乔梁，我可警告你，今晚在酒桌上喝多了不许调戏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乔梁一咧嘴：“哎，叶部长，看你这话说的，我调戏过你一次吗?”

　　“呸，是没有一次，多次了呢。”叶心仪气愤道。

　　“多次是几次?”乔梁眨眨眼。

　　“记不清了，反正很多次。”

　　乔梁脸一拉：“多少次你都记不清，怎么当的领导?简直是胡闹。”

　　“怎么了?”叶心仪有些发晕。

　　乔梁理直气壮道：“记不清多少次，说明你根本没把我调戏你这事放在心上，既然不放在心上，那多调戏几次，给你加深加深印象又何妨?”

　　“你——”叶心仪被噎住了，这小子真能狡辩啊，无礼也能说三分，气死老娘了。

　　“出去出去。”叶心仪说不过乔梁，直接把他往外推，乔梁边走边呵呵笑道，“叶部长，其实你也可以调戏我的，我保证不生气……”

　　呸，老娘才不上当，调戏你也是我吃亏。叶心仪关上门叹了口气，又觉得头疼，怎么才能找机会捉弄一下这小子报仇雪恨呢?

　　下班后，乔梁和叶心仪一起往外走，边走叶心仪边道：“去李总家吃饭不能空着手，得买点礼物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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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节

　　“行，买点水果吧。”

　　叶心仪摇摇头：“水果太拿不出手，买点别的。”

　　“那就买只烧鸡，正好当下酒菜。”乔梁咂咂嘴。

　　叶心仪撇撇嘴：“你就知道吃，烧鸡才值几个钱。”

　　“那你说买什么?”

　　“不然买两瓶茅台吧。”

　　“可以，你出钱，今晚我保证能喝一瓶。”乔梁呲牙笑道。

　　叶心仪哼了一声：“小气鬼，酒鬼，馋鬼……”

　　两人正说着，身后穿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哎，二位这是要去哪吃饭呢，还要喝茅台……”

　　两人回头一看，柳一萍正笑嘻嘻站在身后。

　　柳一萍来江州办事的，顺便去丰大年办公室坐了会。

　　看到柳一萍，叶心仪一怔，她啥时来的市委大院，怎么没在部里见到她?

　　乔梁不动声色看着柳一萍，显然她根本没打算去部里，应该是去丰大年那边了。

　　叶心仪看看乔梁，一时不知该不该把去李有为家吃饭的事告诉柳一萍。

　　乔梁看着柳一萍，心里突然一动：“柳部长，徐部长刚到江州，今晚李书记设家宴为徐部长接风，我和叶部长参加，你没事的话一起去吧。”

　　乔梁是故意邀请柳一萍的。

　　柳一萍微微一怔，她刚从丰大年那里已经知道了关于徐洪刚的事，知道徐洪刚虽然回来了，但他的事未必就已经彻底擦干净屁股，这种时候，还是少和徐洪刚接触为好。

　　想到这里，柳一萍突然很后悔，不该和他们打招呼的，但事已至此，只能找理由推脱了，于是打个哈哈：“哎呀，我是很想和徐部长一起吃饭的，可是县里今晚还有个重要接待，我要抓紧赶回去呢，真遗憾啊。”

　　一看柳一萍这神态，乔梁就知道她在撒谎，呵呵笑了下：“那是很遗憾，不过也能理解。”

　　“那我先走了哈。”柳一萍摆摆手，接着快步走了。

　　看着柳一萍的背影，乔梁发出一声哼笑。

　　“你干嘛这么笑?”叶心仪奇怪地看着叶心仪。

　　“我乐意，你管呢。”乔梁拔腿就走。

　　叶心仪撇撇嘴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乔梁和叶心仪打车到了李有为家门口，打开车门，叶心仪提着两瓶茅台下来。

　　“叶部长，我来帮你提吧。”乔梁道。

　　“去你的。”叶心仪心里有气，尼玛，茅台是自己花钱买的，一路上这小子不帮自己提，到李有为家了，突然来了殷勤，明摆着不怀好意。

　　“怎么，你担心我进去后说茅台是我买的?”乔梁道。

　　“哼，你说呢?”叶心仪翻翻眼皮。

　　乔梁眨眨眼，突然伸手把茅台抢了过去。

　　叶心仪一下来了火气，刚要抢回来，乔梁突然看着叶心仪身后笑道：“文总好。”

　　叶心仪一回头，看到文远正从家里开门出来。

　　看到文远，叶心仪微微一怔。

　　看乔梁和叶心仪站在李有为家门口，文远显然知道他们这时候来李有为家是什么意思，不由来了气，乔梁是李有为的死党，他来李有为家吃饭无所谓，叶心仪竟然也来，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娘们。

　　看文远脸色难看，叶心仪知道原因，不由尴尬，又有些后怕，如果文远看到自己手里提着茅台，肯定会更生气，这么多年，自己可从来没给文远送过茅台。

　　文远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二位来老李家吃饭的?”

　　“是啊。”乔梁点点头，“有些日子没来李书记家吃饭了，我今天特意买了两瓶茅台，今晚和李书记好好喝一顿，文总有空没，过来一起喝两杯?”

　　“我有事，没空。”文远没好气道。

　　“那我们先进去了。”乔梁点点头，又对叶心仪道，“叶部长，正泰集团赞助那个活动的事，李书记想听你具体说说方案，我们进去吧……”

　　文远看叶心仪空着手，又听乔梁如此说，原来叶心仪不是专门来李有为家吃饭的，是谈工作的，不由气消了些，转身走了。

　　看文远走了，乔梁冲叶心仪挤挤眼。

　　叶心仪这时明白了乔梁突然抢茅台的原因，也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这家伙是不想加剧自己和文远的矛盾啊。

　　叶心仪不由对乔梁感激地笑了下。

　　“哎，这一笑真动人。”乔梁赞道。

　　叶心仪登时不笑了，动你个头。

　　两人进了李有为家，方小雅到了，徐洪刚还没到。

　　乔梁把茅台递给顾淑云，顾淑云客气道：“梁子，你太见外了，来就来呗，买啥东西啊。”

　　乔梁嘿嘿一笑：“嫂子，老空着手白吃多不好意思。”

　　叶心仪站在一边干瞪眼，尼玛，这是老娘买的茅台，被这小子送人情了。

　　乔梁看了一眼叶心仪，暗笑，接着道：“嫂子，其实这茅台是叶部长买的……”

　　顾淑云忙又和叶心仪客气，叶心仪松了口气，刚要客套，乔梁接着道，“我本来建议叶部长买一箱的，可她嫌太重不好带，就只买了两瓶……”

　　顾淑云闻听一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叶心仪登时傻眼，尼玛，这家伙又在耍自己，让自己好下不来台。

　　看叶心仪神情尴尬，乔梁继续暗笑，又道：“其实我建议叶部长买一箱江州特曲的，可是叶部长嫌档次太低，特地买了两瓶茅台，这两瓶茅台能买好几箱江州特曲呢。”

　　顾淑云回过神，似乎意识到乔梁在逗叶心仪，呵呵笑起来。

　　叶心仪又松了口气，狠狠瞪了一眼乔梁，这家伙一惊一乍的，把老娘快耍晕了，真可恶。

　　这时李有为从书房出来，见到叶心仪，略感意外，又很欣慰，忙热情招呼大家坐下喝茶。

　　一会徐洪刚也到了，一进门就嚷着：“今天奔波了一个下午，好累，放松一下，嫂子，快上菜开喝。”

　　大家都笑起来，李有为招呼大家到餐厅入座，顾淑云去厨房端菜，乔梁把两瓶茅台拿到桌上准备开酒。

　　徐洪刚一看这茅台，眼神一亮：“20年的茅台啊，好，好，今晚就喝这个，老李，你可真舍得出血。”

　　李有为笑道：“这可不是我的酒，是心仪买来的。”

　　徐洪刚看看叶心仪，叶心仪道：“我第一次来李总家吃饭，自然不能空着手，加上今晚是给徐部长接风，自然要喝好酒。”

　　李有为呵呵笑起来，徐洪刚心里一热，觉得叶心仪好体贴。

　　从下午到现在，因为叶心仪，徐洪刚心热了两次了。

　　上齐菜，大家准备开喝，乔梁和李有为、徐洪刚喝茅台，三位女士喝红酒。

　　李有为看着徐洪刚：“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因为你这事，小乔今天可是坐立不安一天了。”

　　乔梁接过话：“其实不光我，叶部长今天也很心神不宁。”

　　方小雅白天从李有为那里知道了这事，也看着徐洪刚。

　　徐洪刚深深呼了口气：“本来我在北京学习好好的，昨天突然接到省纪委电话，让我紧急回黄原，说今天要和我谈话，我当时也是蒙在鼓里，不知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过虽然如此，我心里还是很坦然的，因为我心里没有什么鬼啊……”

　　乔梁知道徐洪刚这话在撒谎，昨天在高铁站接他的时候，他那神情分明很不安，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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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节

　　但他现在既然如此说，也就当确实如此听着。

　　徐洪刚继续道：“今天早上去了省纪委，一谈话才知道，他们问的是我爱人在美国陪孩子读书的事，问我老婆孩子在美国这么多年，花的钱从何而来，让我给组织一个解释。”

　　方小雅一听，抿嘴笑起来。

　　一看方小雅笑，乔梁就意识到，她应该知道。

　　看方小雅笑，叶心仪有些奇怪。

　　徐洪刚接着道：“我一听原来是这事，登时就放了心，就如实给组织汇报了，以我的收入，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钱供老婆孩子在美国生活这么多年的，但我岳父岳母有啊，他们早年经商，积攒下一笔钱，加上我爱人是独生女，他们的钱不给她给谁?我爱人这些年在美国陪孩子读书，钱都是他们出的……”

　　听到这里，大家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李有为笑看乔梁，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就说老徐这家伙不会有事的，现在信了吧?

　　乔梁看着李有为咧嘴笑起来，老领导果然经验丰富，对事情判断地很准啊。

　　徐洪刚继续道：“省纪委听完我的汇报后，让我先继续回北京学习，他们会对我说的情况进行调查核实，然后再向我回馈调查结果，做出一个结论。”

　　方小雅点点头：“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怕调查的。”

　　徐洪刚呵呵笑了下，点点头。

　　乔梁和李有为知道方小雅跟徐洪刚的关系，知道方小雅了解内情，对她这话不觉得奇怪，叶心仪却困惑，方小雅怎么会知道是板上钉钉的事，难道她早就知道?

　　但既然没人告诉叶心仪方小雅和徐洪刚的关系，她只能继续困惑了。

　　徐洪刚接着道：“谈话结束后，从省纪委出来，我听说江州这边正在疯传我被两规的事，不由很好笑，就决定回来亮亮相，同时也看看大家，于是我就租了个车赶回来了。”

　　乔梁和叶心仪互相看看，原来徐洪刚是租车回来的，不是他之前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搭顺风车。

　　方小雅道：“你回来很及时正确，正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也打了那些不怀好意起劲造谣人的脸。”

　　徐洪刚笑道：“是啊，今天下午，乔大主任还特意安排我在大院里走了两步，到门口坐的小郑的车。”

　　大家笑起来，李有为赞赏地看了乔梁一眼，乔梁心里很恣。

　　李有为接着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事大问题不会有了，但却会留下一个小尾巴。”

　　徐洪刚点点头：“是的。”

　　乔梁一时不解，看着李有为：“会有什么小尾巴呢?”

　　李有为道：“按照江州省最新出台的相关规定，副厅级以上的干部家属在国外的，要如实向组织汇报，组织会备案，老徐，你爱人孩子在美国的事，没有提前向有关部门汇报吧?”

　　徐洪刚笑着点头：“是的，我在省里工作的时候还不够汇报的级别，到江州后因为工作忙，疏忽了。”

　　李有为也笑了：“所以，组织上还会为这事对你提出口头批评的。”

　　“这个我认，谁让我不按程序办事，谁让我疏忽了呢。”徐洪刚道。

　　乔梁此时半信半疑，觉得徐洪刚未必是真的疏忽，但却又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缘由。

　　李有为举起酒杯：“好了，虚惊一场，来，大家一起举杯，给老徐接接风压惊。”

　　大家一起举杯，徐洪刚道：“老李，接风可以，压惊就不必了，我本来就心胸坦荡，本来就没担心什么，何来惊可压呢?”

　　李有为笑笑：“好，不压惊，只接风，干——”

　　大家一起干了。

　　放下酒杯，徐洪刚咂咂嘴：“哎，这酒味道真好，叶部长的眼光就是好，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酒。”

　　乔梁也咂咂嘴，觉得徐洪刚这话太夸张，似乎在有意夸赞叶心仪，自己跟着他，30年的茅台都喝过，何况这是20年的。

　　叶心仪笑笑，似乎也感觉到了徐洪刚的夸张，看乔梁也在咂嘴，想到他下午买酒前说的话，心念一动，突然想捉弄一下乔梁，出一口老是被他调戏的气。

　　叶心仪道：“这酒虽然好喝，但徐部长和李总却也只能分喝一瓶。”

　　“为什么?”徐洪刚一怔。

　　叶心仪淡淡笑了下：“因为有人早就说了，说这酒很贵很好喝，自己要包揽一瓶，不能让徐部长和李总多喝，不然就是浪费糟蹋好酒。”

　　一听这话，徐洪刚和李有为一起瞪眼看着乔梁，叶心仪显然说的是这小子。

　　一看这架势，乔梁愣了，艾玛，叶心仪在徐洪刚和李有为面前添油加醋让自己难堪啊，这娘们可算抓着自己把柄了。

　　看乔梁发呆，徐洪刚抬手照乔梁脑袋就是一下：“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背后捣鼓我和你前老板。”

　　徐洪刚这话一方面在虚张声势教训乔梁，另一面却又流露出另一个意思，自己是他现老板。

　　李有为似笑非笑看着乔梁：“梁子，你啥意思啊，遇到好事就想自己多贪多占，就忘了老上司和现上司?”

　　李有为似乎很注意用词，徐洪刚说老板，他说上司，乔梁觉察到了这微妙的细节。

　　“哎，这，这……”乔梁一时很不好意思，讪讪笑着。

　　看乔梁这样，叶心仪心里得意，艾玛，可算逮住机会捉弄了这小子一次。

　　看叶心仪得意的样子，乔梁暗笑，脑子里突然涌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想反过来捉弄叶心仪一下。随即想想，又决定放弃，这女人难得能成功捉弄自己一次，看她如此开心，还是成全她吧，她可是很难得能开心一次的。

　　想到叶心仪难得一次开心，乔梁突然有些心疼，不由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叶心仪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看到她这笑，乔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倒上酒，举起酒杯站起来，面向徐洪刚和李有为，带着认错的神态：“叶部长检举揭发的对，我知罪，我认错，我不该这么说，我向二位老大赔礼认罪……”

　　乔梁同样很注意用词，徐洪刚说是老板，李有为说是上司，他说是老大。

　　说完乔梁先喝了，放下酒杯，然后又拱手作揖。

　　李有为和徐洪刚都笑起来，叶心仪带着胜利者的神情看着乔梁，乔梁暗笑，却又做出沮丧认输的样子。

　　叶心仪更得意了。

　　酒足饭饱，大家又喝了会茶，聊了半天，然后告辞离去。

　　方小雅的车来了，她送叶心仪回家，乔梁坐小郑的车送徐洪刚回宿舍。

　　今晚三个男人喝了不少，叶心仪买的两瓶茅台不够，李有为又拿出一瓶珍藏的茅台，都喝光了，平均一人喝了一斤。

　　乔梁虽然酒意很浓，但还是努力保持着清醒，徐洪刚则不胜酒力，醉地一塌糊涂，在车上就打起了呼噜。

　　到了徐洪刚宿舍，乔梁让小郑先回去，然后搀扶着徐洪刚进了宿舍，把他的外套脱了，让他躺到床上，徐洪刚继续沉醉大睡。

　　乔梁给徐洪刚盖好被子，往外间的沙发上一趟，立刻昏睡了过去。

　　半夜乔梁渴醒了，坐起来看看时间，凌晨3点。

　　里间徐洪刚正在打呼噜。

　　乔梁烧了一壶水，找茶叶泡上，慢慢喝起来。

　　一会里间徐洪刚的呼噜停了，片刻，他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