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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都市小说:《小科员的女“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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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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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焰红原本想讲一个古代的笑话,但是想起上午的事情,心里对这些个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肚子里却满是鬼胎,居然被别有用心的人散步的一些谣言都弄得心神恍惚,连班都不好好上的人们有些轻蔑的气恼,想起赵慎三曾跟她讲过的一个讥讽领导们心里有鬼的段子,就莞尔一笑说道:“你们都让我讲,那我可就真讲了啊,如果是太俗你们可别笑话我。”

  大家哪里会笑话郑焰红俗,几乎所有人都唯恐她不俗才对,为什么让她先讲,就是想让她定个调子,大家才能确定可以发挥到哪个范围,立刻起哄道郑书记讲的越俗越好,常言道大俗才是大雅,今天是庆功会,必须俗到极致才热闹。

  郑焰红笑嘻嘻说道:“说一个酒鬼到酒公司应聘,品酒十几种,酒鬼均说出了酒的年份、度数等,考官们无不震惊。经理向女秘书使眼色,女秘书接了杯尿递上,酒鬼品后说:‘女,23岁,有身孕2月!’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酒鬼以为应聘失败,怒道:‘如果不把这份工作给我,我就把孩子他爹说出来!’在场的几位领导异口同声道:‘你被录取了!’”

  郑焰红讲完,全场爆发出了一阵欢畅的笑声,刘万举已经跟万端鹏做过了沟通,明白了郑书记并没有怪他们,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此刻唯恐捧场捧得不到位,刘万举又是个皮里阳秋的人物,等大家的笑声渐落,他偏生夸张的叹息一声说道:“唉,为什么我不是那酒厂的领导啊,若是我在那里,一定坚决不录取这酒鬼,那就显得我高风亮节了。”

  吴红旗接茬问道:“为什么你那么高风亮节呀?”

  “因为我没有占人家小姑娘便宜,我心里没闲事,坦荡啊!别人都吃了肉了,我还不能落个名吗?要不然我岂不是太吃亏了!”刘万举偏生不笑,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这一来,更引起了一阵狂笑,这一次笑声落后,邹天赐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郑焰红说道:“郑书记这个段子我听说过,不过我听的版本比你的长,大家要不要听听后续呀?”

  大家都是唯恐不热闹,自然一叠声的要听,邹天赐就说道:“招聘会结束后,那酒鬼小伙子回到家里,末几,酒厂女秘书敲门进来了,对那小伙子笑着说道:‘老公,今天我们配合的不错吧?拿给你的样品都是我让你事先背熟的,最后那杯尿也是我让你诈他们的,要不然,你哪里能得到这份工作。’那小伙子一晒说道:‘切,老子被他们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现在收点利息还不该啊?这才刚开始,总有一天,老子要把这家厂子都给搞倒了才解气。’女秘书说:‘又不是所有领导都跟我有一腿,遇到不怕的你能怎么样?’小伙子说道:‘没听说过树倒猢狲散吗?有人打量着没占你便宜可以有恃无恐,厂子倒了他们也得滚蛋,这就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邹天赐说到这里,突然间突兀的结束了他的画蛇添足也罢,狗尾续貂也罢的阐述,全场一片面面相觑,谁都不觉得他续上的内容可笑,也没谁琢磨透邹天赐续这段话有什么必要性。

  郑焰红第一个轻轻的鼓掌起来,一边拍着她**的巴掌一边笑道:“呵呵呵,很精彩很精彩!天赐市长这么一续,这个段子才当真是完整了,即讥讽了那些色狼做贼心虚,又讥讽了小人得志野心勃勃,来告诉大家团结一致才能保持不败,哈哈哈,当真是很精彩啊!”

  郑书记这么一说,大家都聪明起来,一起鼓掌赞叹两个领导一起说的这个段子恐怕是无人能超越了,接下来大家都各自说了些,也都是寻常酒场上的那些内容,一直吃饭到两点钟才结束了。

  下午回到办公室,吴红旗进来汇报丨党丨委的工作,这是办公厅早就安排好的日程也不奇怪,汇报完之后,吴红旗却没有走,微笑着说道:“郑书记,今天你听到稀罕事了吧?”

  郑焰红微眯眼睛看着吴红旗,半晌方笑了说道:“怎么,红旗书记想再警诫我一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吗?”

  吴红旗没有被看破心事那种窘迫,坦然的点头道:“郑书记敏锐,虽不中亦不远,我想说的的确跟这个警诫有关。”

  “呵呵呵,是啊,我今天的确听到了一件稀罕事,这件事本身也许并不稀罕,稀罕的是原本不该出现的却出现了,时间很稀罕。”郑焰红畅快的笑了,真的如同万端鹏给她分析的一般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来。

  “这件事的确没那么简单,无论是不是空穴来风,最起码这股风已经影响到了邹市长的心情,他心情坏了,就等于咱们这栋大楼的一半位置出了毛病,你这位掌方向盘的大掌柜不出面修理,没准毛病会越来越大的,等这辆车搁浅的时候,也许就是邹市长所说的皮之不存了。”吴红旗说道。

  截至目前,郑焰红也好,吴红旗也好,谁都没有揭破他们所说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但两人彼此都明白对方是清楚指的哪件事,这种状态就很好玩了。

  “我不想管。”郑焰红把两只手的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轻松地看着吴红旗说道:“我已经糊里糊涂做过一回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了,还是被人用激将法逼上去的观世音,现在我想明白了,谁多吃了谁闹肚子,左右当时我还没来,不管。**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绝不会因为一两颗粉刺就坏了整张脸,皮是不会不存的,顶多,也就是挤哪里哪里疼罢了。”

  吴红旗跟郑焰红搭班子越久,反倒越是对这位上司摸不透,她该犀利的时候可以瞬间化身一柄绝世宝刀,刀一出鞘鲜血四溅,该迷糊的时候迷糊的十个闹钟叫不醒的瞌睡虫也比她机灵,该耍赖的时候就如同现在,用女人特殊权利界定范围内的娇憨一推六二五,连撒赖都做得干脆利落。

  无奈的咂咂嘴,吴红旗说道:“我倒是觉得,还是把芳兵同志调出河西比较好,无论那件事是真是假,她离开了好比是浇熄了导火索,如果这个丨炸丨药还继续会响,足以说明这股妖风跟林启贵父女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就是指向想指的方向,如果她走了就平息了,那么也就可以看透满谦宜的本质了。”

  郑焰红不置可否的说道:“也不急,总不能只对准这一个人做一次调整,过罢年再商议吧。”

  吴红旗站起来说道:“那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走了,等下要跟邹市长一起去南州拜会一下魏秘书长,晚了不好。”

  “哪个魏秘书长?”郑焰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景山秘书长。”吴红旗淡淡的说完,看郑焰红不再问,就告辞走了。

  领导干部在年节下拜会省领导,这在谁看来都是司空见惯十分正常的,郑焰红也不会觉得邹天赐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刚刚问这么一句,的确是一时没想起来魏秘书长是谁,吴红旗说了她也就淡化了,因为她心里还存有很多疑团,也并不仅为林芳兵的事情怀疑,连刘万举这个人,以及满谦宜大反常态的催逼林芳兵,这一切都让她心头隐隐出现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联系到林茂人曾言之凿凿的说明她有把柄在他手上,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河阳出现这般诡异的事情,两件事似乎有些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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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1: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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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仔细去琢磨跟推测,又印证林茂人的生平履历之后,怎么都觉得林茂人跟河阳,应该是完全平行的两条线,从没有交汇点才是,那么,就是一种单纯的巧合了?

  撇开林茂人的威胁,郑焰红想单纯的分析一下河阳这股妖风的源头,如果是有人想利用这件陈年旧事来挑起河阳整个班子的不合,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显赫。可是,那么显赫一个人,挑起这么一场风波来,即便闹腾的河阳市政府大楼鸡飞狗跳,自己能落到什么好处呢?

  难道真是林启贵为了那一千万,拼着两个女儿的前程不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想逼那些吞了他血汗钱的贪官们吐出来吗?若真是这样的话,林启贵选择这个时机就有些傻了,因为他自己跟政府的住宅小区工程还没有完结,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万一验收的时候给他弄个不合格,或者是存在安全隐患必须重建,那么多栋大楼推掉重来,赔他一个倾家荡产都是轻的,再给他弄一个刑事责任,把牢底坐穿都是松松的,以林启贵之精明,这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他断然不会看不透,更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可以否定他了。

  除了林启贵,就只能是官场上的人了,可是现下跟邹天赐有嫌隙的佟国杰已经在省城交通厅走马上任,那职位虽然对于一个市委书记有些亏了,但对他一个挂在省委组织部很久的、大家都默认存在错误干部的来讲,已经是非常好的了,没道理再来打死老虎邹天赐的。

  排除佟国杰之后,别的人谁想连刘万举都搬动帮忙,其身份地位也一定不低,那就想不透到底是谁了。

  难道是刘万举自导自演?

  想到这里,郑焰红突然心里打了个突,如果真是他的话,倒是可以解释的通的,毕竟,如果他暗地授意满谦宜如此如此,就能逼的林芳兵心神大乱,加上市里很有些领导心里有些暗鬼,略一推波助澜,顷刻间就是人心惶惶,这时候就没人去留意这消息来自何处,只会关心消息本身带来的影响力,以及竭力去消除这种影响力,那么,始作俑者想趁机办成点什么事情,也就方便得很了。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刘万举想趁乱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呢?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排一个满谦宜的。这一点郑焰红非常清楚,即便是她要开始调整,刘万举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她也得酌情给他一定数额的干部任用权利,这才能保证该有的平衡,那么,一个区委书记的位置,在整个市里诸多的位置中,虽然也很显眼,却也绝对不可能不给刘万举面子的,他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劲来达到这么微不足道的目的。

  从另一方面看,满谦宜也是一个精明到十分的人,否则郑焰红也不会把他当自己心目中的种子选手来培养了,他当然明白郑书记对他的欣赏,也知道下次调整一定会给他更耀眼的位置,因此,犯不上抛开郑焰红,却为了刘万举以身犯险。

  郑焰红越想越迷糊,终于再次发挥了她的优良作风——琢磨不透的事情索性丢开,等该出现透彻的转机时,自然就出现了,不出现瞎琢磨也是自讨苦吃,还是安心赶紧处理手头的事情要紧。

  而此刻,她并不知道她的亲密爱人兼老公赵慎三也不好过,跟她有心理感应一般也在苦苦琢磨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件事郑焰红其实也该好好想想的,可惜她忽略了,否则夫妻俩才真叫心有灵犀呢。

  这件事的谜面是三个字:魏景山。打一背景真相。谜底:暂无。

  为何赵慎三再次为魏景山的事情苦恼呢,是因为又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提到了魏景山即将在明年的调整中接替省纪委书记,若是寻常人的猜测也就罢了,怎奈这个人可不是寻常人,而是现任省纪委书记陈伟成。

  就在中午郑焰红用一杯女人尿打倒一大片领导的故事逗乐一桌子人的时候,赵慎三跟陈伟成也在省城的一家饭庄吃饭,这个名字就是在席间被陈伟成提出来的。

  陈伟成为什么会叫赵慎三一起吃饭,是他想在赵慎三赴京之前,做一次临别的叮嘱,他怕赵慎三过春节去了京城给某些要人拜年后就此留在那里,那就没机会说了,专门抽出中午这个空闲,想私人化的做一些教导。

  吃着饭,陈伟成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赵,虽说你是我的学生,但是从认下你之后,你就陷进5.16的漩涡不能自由,我就是想教你什么也没机会,过了年你又被连书记借走了,我还是赶紧趁这个我还在其位能谋其政,你也还算是我的门生的时间里赶紧嘱咐你几句吧,否则的话,说不定等你从京城回来,就是魏景山当书记了。”

  赵慎三正在吃一块鱼,刚放进嘴里想把刺慢慢分离出来,被这句话闹得急着说话,一个着急居然囫囵咽下去了,立刻,细小的刺卡的他好生咳嗽了一阵,好容易喉咙清爽了才说道:“难道魏秘书长已经定下要接替您了?这不可能吧?国家的党代会还没有开,省里面的调整更是要到明年下半年了,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准消息了。”

  陈伟成带着些萧索说道:“若是传言别人接替也就罢了,若是魏景山,那就十有**了。算了,无论是谁接替我,你还是你的副书记,干好你的工作就是了,他也没那么傻给你小鞋穿。至于我么,若是不走,也就是接姚书记,再不然就是接下倒霉的林茂天那个空出来的常务,走了,就不好说了。”

  赵慎三心里虽然挂着魏景山这件事,但看陈伟成不想谈论,他也就赶紧收起心事,笑嘻嘻说道:“恭喜师傅,贺喜师傅,能够接副书记或者常务副省长也都不错呀,就是走了,说不定直接给您个政府一把手省长,正部级到手,当然都好。”

  陈伟成不在意的笑笑说道:“现下说我的事情还早,我前面还排好几个副职呐,哪那么容易就给我一个省长干干?给个常务当当二省长也就罢了。若说是省长嘛,若是林茂天不出事倒很可能,姚伟清书记也有可能,我就想都别想了。行了,还是言归正传,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去了中纪委,可别以为自己是吃闲饭的借调人员,就无所事事,当然,也别交给你什么任务就一头扎进去研究完成,成了一个睁眼瞎,长耳朵的聋子。”

  赵慎三当然明白升迁的次序,刚刚说师傅能调一个省长无非是哄陈书记开心,此刻看提到他去京城的工作,就笑了说道:“师傅,看您说的,不干也不成,干也不成,那您到底让我怎么办啊?总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那还不三天不到,就被连书记一巴掌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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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1: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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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陈伟成抬起筷子敲了赵慎三一记说道:“我让你好好干活,同时也把眼睛给我瞪大点,耳朵给我竖高点,看清楚听明白国家纪检系统有什么新动向新思路,完了早点告诉我,我们也能有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早点干出成绩来,我就算是在纪检系统最后一班岗,也要干的有声有色,有始有终的给我的纪检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记号。”

  赵慎三收起了戏谑,郑重的点头道:“好的师傅,我都记下了。您放心,即便明年您离开纪检系统了,我也会继承您的志向,继续好好干的。”

  陈伟成欣慰的笑了,却骂道:“行了吧臭小子,说的跟遗体告别一样,什么继承我的志向啊,你小子早就是被连书记内定的继承人了,未来二十年内,估计你都没法子脱离纪检行业了,当然得好好学好好干。”

  赵慎三叹息道:“走着看吧,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远了不说,就5.16以前,我好端端的县委书记做着,做梦也想不到会阴差阳错因为一个案子进入到纪检系统里来了,说不定过三五年,又会有个什么变故让我不得不离开纪检系统呢,我也只能答应您在一天,就尽心尽力干一天罢了。”

  陈伟成也唏嘘感叹行政路上的确存在太多的变数,两人边吃边说,陈书记教导了许多应该注意的事项,赵慎三一一记下了,十分感激师傅临别的谆谆教诲,这些可是丝毫不掺假的经验之谈,人家陈伟成不告诉他也不过分,告诉了他,那可是彻底把他当自己人了。

  吃完饭,陈伟成还忙,急匆匆走了,赵慎三自己回到家,就开始跟妻子一样苦苦琢磨魏景山的事情了,想到苦恼处,他打电话给二少,恭谨的问道:“二叔,我跟红红想初三回家拜年,您先给我透漏下爷爷需要什么,省得我们带的拜年礼被他老人家给扔出来。”

  二少开心的笑道:“哈哈,你小子带着你媳妇回来就够了,带什么礼物啊,就算是你带了,老爷子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你扔出去呢?你可是不知道,就你破了那个劳什子5.16案子,老爷子天天儿把你挂嘴上,比亲孙子成气候还骄傲呢!”

  赵慎三憨憨的笑着说道:“那还不是二叔替我在爷爷

  面前吹的,得,您要是不说爷爷要什么,我就自己个儿琢磨了。对了二叔,这几天省里哄传的明年陈伟成书记要走,魏景山秘书长会接替纪委书记,我就纳闷儿了,这个魏秘书长在京城里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早就得着信儿了?”

  二少随意的说道:“魏景山啊?不奇怪,他现在是省委办公厅秘书长,想接纪委书记还不是小事,这还是他想法很稳,若是有点野心,直接运作常务副省长或者副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你们都听到传言了,那就没错了。嗨,小三子你操这个心干吗,就算是魏景山接替了陈伟成,这个人从小在四九城长大,对方方面面关系门儿清,伶俐着呢,断然不会给你亏吃的。他要是到时候真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就帮你摆平咯。”

  赵慎三太了解二少了,虽然二少跟京城长大的公子哥们有同样的通病,都喜欢咋咋呼呼有些吹牛,但心里极有分寸,特别是在立场上,对每个人分的特别清楚,听他的口吻,显然魏景山是跟二少十分亲近的人,甚至可以说,这个魏景山跟赵慎三自己是同一门路的人都可以,否则二少决不护大包大揽说替他摆平魏景山的。

  “好吧,二叔,那我跟红红初三回家啊。”赵慎三不好再问下去了,就挂了电话。

  赵慎三有个习惯,每当心里有事情的时候,他就会不知不觉的走到阳台上,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小区,以及被一栋栋高楼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空发呆,虽然南州这座四季分明的中原城市,近年来诡异的变成了雾蒙蒙的雾都,应该澄净湛蓝的天空总是呈现污浊的铅灰色,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好似有了质感,稠乎乎的把人毛孔都堵住了。

  魏景山的能量既然都有可能越级挪动,真的属意这个职务的话,那肯定是手到擒来,看起来,自己是没戏了!

  想到这里,赵慎三不由得有些索然无味般的失落,有一种狗咬尿漂空欢喜的感觉,这种感觉那么难受,以至于他呆呆的竟做了半个小时,猛然间,一行白鸽带着清脆悦耳的鸽哨从他面前窗外飞过,才把他飘忽的神志拉了回来,回来之后,他猛然间笑了,觉得自己真是有意思,居然因为李文彬跟卢博文一个祝福形式的美好猜想就心生妄想,虽然嘴上告诉自己是不可能的,但心里还是把这件事已经当成是自己未来努力的方向了。

  想透彻之后,赵慎三自嘲的笑了,怎么能这样幼稚呢?难道真是被这小一年时间内连续的越级跳给弄昏了脑子,就觉得奇迹可以连续不断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省纪委书记,那是何等重要的省委常委位置,他别说是一个正厅级干部了,就目前省领导班子序列里面,一大堆现有的副部级领导们还都眼巴巴盯着呢,而且也极有可能外派或者空降,哪里轮得到自己越一级还直接窜过去占据呢?即便是连书记利用巡视的机会在全国范围内给他树立威望,并能够按照李书记的美好设想在他归来前帮他闹一个副部级的级别,那也无非是一个挂名的虚职罢了,仅仅是能够在省纪委副书记这个职位上,给他与省领导一样的级别罢了,对他的个**威当然是好处大大的,而且提前升上这一级,也有助于他在未来的升迁路上少走弯路,若说是一步到位,那还是绝无可能的。

  想透彻之后,赵慎三虽然有点悻悻然,却已经不再为魏景山的事情纠结了,毕竟那个位置对他而言还太遥远,既然注定自己不可能得到,那么无论谁得到,意义都相差不大。

  赵慎三总看到李文彬也好,卢博文也好,在闲暇之余都喜欢挥毫泼墨,或写书法或者挥笔早就一张丹青,无论是否手段高超,但最起码是一种养心怡性、陶冶情操的事情,他不禁起了效仿的心理,最近在家闲着没事做,就也铺开宣纸写一两幅字,但水平实在非常一般。

  有一次岳父郑老爷子过来看到了,好生笑话了女婿一番,之后倒尽心尽力的指点了他一番,谁料郑老首长的书法造诣居然极高,在行家指点下,的确比赵慎三去街上买回来基本颜真卿王羲之们的字帖临摹要好的多,很快,他居然就有几分像样子了。

  此刻,赵慎三疏通了自己心里梗着的那块坚冰,又提笔想写一首***的词,刚写了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手机就悦耳的响了起来,他一听这个彩铃是给妻子特定的,赶紧放下笔接听了,却是郑焰红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公,河阳高速桥塌了,我这会儿六神无主,你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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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1: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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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慎三脑子也是“轰……”的一声,但她毕竟是男人,脑子反应的快,听着妻子可怜的、j惶的声音,赶紧用稳稳的声音快速说道:“红红你听我说,你去河阳才不到一年,在你任内从没有新的高速公路修建,即便是质量事故牵连到你的可能性也极小,你别怕,沉着稳定的赶紧去主持抢险工作,我马上就到。”

  郑焰红也是刚听到汇报说:横亘在阳河上方的高速公路桥在腊月28,也就是即将放年假的最后一天,下午15点28分轰然断裂,正行走在桥上的两辆大货车、六辆小轿车全部掉下阳河,生死不知!

  正在收拢最后的工作准备晚上回家一趟的郑焰红一听,惊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水杯翻倒撒了她一身的水都没意识到,极大地恐惧让她不寒而栗,无力感跟虚弱感让她如同惊涛骇浪中飘摇着的一叶小舟般脆弱,茫然的抬头看着跟她一样一脸惊恐的付奕博,第一反应居然就是拨通了赵慎三的电话,把这个事情告诉丈夫,希望丈夫能够在她身边给她一点勇气。

  赵慎三一番话登时让郑焰红稳定不少,她刚刚也是乍一听闻这件噩耗,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惊慌失措的,听了丈夫的分析立刻明白了这件事虽然是特大事故,但对她的威胁并不大,立刻就镇静下来,因为消防队已经先去抢险了,郑焰红挂了电话赶紧吩咐付奕博:“赶快召集邹市长、分管交通的领导、交通局长,立刻下楼集合赶赴事故现场组织抢险,另外,通知办公厅向上级赶紧汇报事故,别让记者抢了先咱们就被动了。”

  一边说,郑焰红一边已经穿上大衣出门下楼了,付奕博跟着她一路走一路打电话,估计别的领导也都有各自的渠道知道了当她下楼之后,就看到邹天赐脸色灰败,分管交通的副书记吴红旗脸色焦黄,已经站在那里了,郑焰红黑着脸问道:“王金泉呢?”

  吴红旗答道:“他先过去现场了。”

  “除了消防支队的救援队,另外还有救援队没有?”郑焰红问道。

  “旅游局的游船管理处有大船,他们已经救上来三名落水者了,另外河康实业正在附近施工的工程队第一时间看到事故发生,已经把工程上的吊车开过去帮忙吊落水车辆了。”吴红旗汇报的很快。

  郑焰红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她还没说话,邹天赐已经恶狠狠骂道:“妈了逼的,这帮兔孙们怎么造的桥,这次啊两年就断了,真该把这帮龟孙们千刀万剐!”

  郑焰红心里一动,但她眉头一皱说道:“抢救行动还算及时,天赐市长,现在先不管事故发生原因,赶紧救援,车捞不上来也就罢了,人可是不能死,一死事情就大了,赶紧去现场吧。红旗同志坐我的车吧,便于商量。”

  吴红旗看了邹天赐一眼,上了郑焰红的车,郑焰红又问道:“给省里报事故了吗?”

  “已经报了,省政府、交通厅、省安监局都汇报过了,省里估计马上也会过来领导参与抢险救援,高管局已经在网络上公开事故并封闭了该路段通行。”吴红旗的确是很得力很干练的一个干部,该做的防范全部做好了,此刻汇报起来就头头是道。

  郑焰红看没什么遗漏,才略微松了口气,沉着脸问道:“怎么听邹市长刚说这座桥是两年前才修建的?那怎么会这么不经用?”

  吴红旗没回答,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郑焰红觉得奇怪,转脸看了他一眼,居然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两眼红红的汪满了泪,她惊愕的说道:“红旗书记,咱们谁都不想大年下的出事,但出了事情就要面对现实赶紧补救,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吴红旗突然没了刚刚的应对自如,很虚弱的低声说道:“沉不住气,沉不住气……是啊,怎么能沉不住气呢,大不了就是掉脑袋,无论如何,还是先救人吧。”

  郑焰红还没琢磨明白吴红旗的情绪变化所为何来,车已经到达了文化园,此刻,郑焰红初来河阳时的一大片荒滩已经被一排排整齐的楼房所环绕,虽然还都包着绿色的隔离膜里面在贴墙体瓷片,但主体工程已经全部竣工,购房户安置楼跟公务员小区遥遥相对,映对着清清的河水,错落有致煞是好看,文化园里面依旧铁臂长伸,机器轰鸣,内部工程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由不得郑焰红感叹自己的新政绩,因为文化园不远处的天空上,正是出事故的那座高架桥,河阳的这座高架桥的确没有建成多久,是在原来的国道包含大桥上空,又凌空架起的两层高架桥,是当初河阳市想打打高速公路承包商的秋风,顺势给河阳市也缓解一下交通压力,就把这座原本是一座高速单桥的工程硬是揉进河阳的城市高架里面,结果经过多方面协商,建成了现在这样三层交错的城市高架,连接高速公路的是最下面一层,虽然跟城市高架建在一起,没有岔口跟城市高架相通,成为单独的一座高速桥,跟原本的老国道阳河桥平行。

  但此刻,以往远远看上去非常好看、非常威武的高架桥成了顽童坏掉的玩具——高架桥的最底部那条高速桥从正中心断裂,西侧一半整体轰塌,堆积在河西成了一堆参破的钢筋水泥,没有断的钢筋连着一疙瘩一疙瘩没有彻底脱落的水泥,丑陋的垂在河边上,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束钢筋的顶端,还斜挑着一辆挤坏的易拉罐一样的汽车,车门上往下滴滴答答的流着脏污的液体,离得远看不清颜色,但可以分辨得出那液体十分的粘稠,暗红色混合着琥珀色,一想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东侧的桥体则顽强的向河面伸展着,保持着没有断下来,显然东半段比较结实,可是,正在桥断的位置顶端,居然也有一辆车摇摇欲坠的挂在那里,那么沉的汽车在这样的位置上,竟好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随风飘扬,似乎一股风大了就把它刮落下来,飘进河水里去了。

  郑焰红在河边下车,顾不得脚底下的积水,急急的往吊车跟消防车正在打捞的位置走去,不一会儿,她腿上月白色的裤子膝盖以下就全湿了。

  一大群人正在叽叽喳喳的一边救人一边商议,看到郑焰红过来,市交通局长王金泉一溜小跑走了过来,嗓子都急哑了,跟一边说话一边拉风箱一般急急的汇报着抢救的战果——大货车打捞上来一辆,林启贵公司的吊车正在王出拉,货车上三个人,有一个好端端的,另外两个都拉出来让救护车已经拉走抢救了,一个腿断了还好点,另一个脑袋都酥了半边,估计拉去也救不活了。

  郑焰红心里一惊问道:“不是还有好几辆小车掉进去的吗,救上来没?”

  王金泉支吾道:“小车都直接掉进水里了,旅游局的大船正在打捞,现在还没有成果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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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1: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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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天赐勃然大怒:“这阳河最深处一共就三四米,水流又不急,几辆车掉下去就没影了?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吃!去,给我安排一辆小船我要去大船上指挥!”

  立刻,王金泉带着邹天赐坐小船去大船上了,那边正好传来一声欢呼:“拉上来一个,拉上来一个了……”郑焰红也赶紧跑到河边看,只见一条惨白的手臂被一根绳套拉着慢慢的浮出了水面,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随即窜出来,把那人拖到大船上,看起来是一个女人,但看着被拉起来在半空中毫无知觉摇晃的样子,眼见是死掉了。

  付奕博看着郑焰红惨白的脸,低声说道:“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这么冷的天,即便是拉上来,估计成活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郑焰红的嘴角神经质的抽搐着,跟吴红旗刚刚在车上的抽搐一样,是啊,谁能不明白水下还有一辆大货车六辆小轿车,却仅仅是掉到河岸边上的那辆救活了两个人意味着什么呢?谁能面对死亡还能保持淡定?郑焰红也不能。

  可能是潜水队员们发现了一辆车,从刚刚那个女人被拉上来后,接二连三的救援人员拖出来一个又一个毫无生命里的人,看起来这辆车上是一家子,又弄上来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些人一弄上船,船上等待着的医护人员立刻开始检查抢救,可惜,医生们很快就站了起来,黯然的摇头宣布了这些生命的终结……

  郑焰红的心脏就揪紧了,这些鲜活活的生命啊,就在几十分钟前,可能还一家子欢欢乐乐的商议着过年的时候该如何热闹热闹,小孩子肯定憧憬着用多多的压岁钱买早就惦记着的玩具,两口子在想着新的一年会有更好的开始,可惜,这一切美好的愿望跟生活统统随着大桥断裂的噩梦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几具惨白的尸体,在大船上无助的瞪视着苍天。

  突然,一声欢呼传来:“快快快,这个可能还有救!”立刻,这声音似乎天籁之音,把大家都给吸引过去了,一个潜水员头顶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跃上了船头,奇怪的是小女孩带着一个氧气罩样的东西,医生们赶紧接过小女孩开始救治,很快就发出了清脆的哭喊声:“呜呜呜,爷爷啊……爸爸妈妈啊……”

  “阿弥陀佛!”郑焰红刚刚一直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在紧盯着远处的船上,听到这哭声,她的泪也流淌下来,禁不住双手合十跪在浅水里,对苍天虔诚的礼拜了。

  小女孩的活显然给了大家乐观跟希望,因为她这么小就能活过来,生命里顽强的大人肯定几率更高,邹天赐在船上已经不断地把救援人员的奖赏价码一提再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又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跳下了水,现场的救助气氛立刻达到了**。

  郑焰红也急急忙忙乘坐小船上了大船,看着那摆放了一行的尸体,她一阵阵想要呕吐,但忍住了,急忙凑近那小女孩询问,小女孩很聪明,哭着说道:“爸爸妈妈开车送爷爷去省城看病,爷爷哮喘带着氧气袋的,掉下水车里没有进水的时候,爷爷就拔下来氧气罩给我戴上了……呜呜呜……求求你了漂亮阿姨,赶紧把我爸爸妈妈跟爷爷救上来啊……”

  郑焰红心里一凉,原来是这样,这小女孩能活这么久是因为有氧气袋,那么别的人还会有谁如此幸运呢?

  邹天赐此刻完**出了他杀伐决断的一面,不停地发号施令,命令各路人马进行必要的救援,郑焰红看他布置的头头是道,就没有跟他一同指挥,免得手下人不知道听谁的,只是在船沿上抱着那个幸存的小女孩,跟孩子一起瑟瑟发抖。

  虽然阳河的水流不算太急,但除了刚第一个用船锚挂住这辆小轿车,还有幸存小女孩家被挂住这辆压住的车之外,其余的四辆小型轿车都被水流冲走了,东侧的大货车因为有沉重的货物没有冲走,但整个驾驶室一头栽进河底的淤泥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把里面的人拉不出来,即便是能拉出来也不能活了。

  这会儿,救援的力量也加大了,旅游旺季在河里进行游船经营的民用船只也参与进来,往下游方向搜寻另外的几辆车,与此同时,省城的领导们也都火速到达,副省长严召亲自出马,跟交通、安监以及省医火速组织的专家医疗队一起出现在现场。当然,记者肯定是不会少的,郑焰红来之前,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就已经很多了,此刻伴随着严省长又来了一大波,黑压压的前后笼罩了所有的空隙,不停闪动的刺眼光芒更把原本就一肚子焦躁的人们更弄得火气十足。

  赵慎三来的速度跟严省长他们差不多,他还略微早了两分钟,只是河边开始**,他的车被堵在警戒圈外面,他又不想暴露身份惊动河阳方面的干部,就把车停在警戒圈外面,步行到了河西沿好多人围观的人群中间站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河中心船上站着的妻子那弱小的身影,多想过去抱着她给她安慰跟力量,但他知道此刻他公开出面危害的是妻子的尊严,所以,他选择了默默地支持。

  严省长他们一大群车队直接开进警戒区域内,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往现场走去的时候,赵慎三看到船上的邹天赐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跳到小船上过去迎接省领导,反而更加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跟要亲自跳下水一般奋不顾身的站在船沿上大喊大叫,赵慎三心里一动,赶紧给郑焰红发了个短信:“邹市长想让省领导看看他的杀伐决断,老婆你何不成全他,你原本就是被前任的豆腐渣工程吓坏了的弱女子,今天不必表现出强势,老婆加油,我就在岸上看着你,支持你!”

  付奕博一直站在郑焰红身边,担忧的看着衣服湿了半截子,冻得瑟瑟发抖的老板,有心给她拿件衣服,今天这场面怎么能是郑焰红在乎个人保暖的时候?也只能眼看着了。突然,他感觉到手里拿着的老板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显示:“您有短消息,来自老公。”哪里敢划开看,赶紧碰了碰郑焰红,把手机递了过去。

  郑焰红蹲在那里抱着小女孩,接过手机看过后,貌似漫不经心的回头斜了一眼身后,果然看到大群的人马正在上小船过来,她没有把手机递回给付奕博,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根本没有站起来。

  “老板,您看,严省长他们来了。”付奕博以为老板没看到,小声提醒道。

  郑焰红这才慢慢站了起来,面朝着小船驶来的方向站在那里,手里还牵着那个被脱了湿衣服穿上一件军用棉大衣的小女孩,一大一小两个弱小女子的身影矗立在船边上,默默地看着一连串的小船陆续到达,一个个领导们跳上大船,立刻,人群在这边越站越多,郑焰红就拉着小女孩默默地往后退,逐渐被排斥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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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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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省长看着大将军般一直在前面指挥救援的邹天赐,此刻邹市长连大衣都脱了,只穿着一件棉衬衣跟一件羊毛背心,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一副热火朝天的实干家模样,与之相比,郑焰红这个市委书记就逊色许多了,默默地站在人群外面,抱着那个小女孩,脸色苍白带着泪痕,一派受了惊吓之后方寸大乱的弱女子形象,很显然,这抢险的事情她没有出力,这种状态显然跟以往大家哄传的铁腕、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铁娘子形象严重不符,不由得让严省长心里对郑焰红有了几分轻蔑,也对邹天赐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其中包含了对其雷厉风行的欣赏,也有到省里哭喊被郑焰红压制的那种谎言的讥讽。

  严省长看邹天赐根本没空过来汇报,就站在郑焰红身边黑着脸问道:“焰红同志,目前真实的伤亡数字出来没有?初步估计损失有多大?”

  郑焰红这才从失态中反应过来一般惊惶的看了一眼严省长,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一阵子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小八辆车,在水里……上面还挂了两辆……具体一共有多少人在车上还不清楚……刚刚救走三个人……这里我抱着个女孩子是从水里拉出来的唯一幸存者,她不肯去医院,非要守着看亲人也被救上来……”

  严召省长眼睛一亮说道:“这么小就能幸存,看起来失踪的遇难者生还可能性很大啊!”

  郑焰红阴郁的看着水面,低声说道:“这孩子有福,她爷爷正好带着氧气包要去省城住院,出事后把氧气罩给孙女戴上了。此刻,距离出事已经五十分钟了,水下温度是零上三度,估计……唉……”

  严省长心里一沉,不满的低声说道:“这都什么事啊,马上春节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郑焰红担忧的看了看不远处的记者,又看了看严省长,什么都没说,严省长意识到了什么,也停止了交谈,越国人群走到邹天赐不远的地方喊道:“天赐同志,情况如何?”

  邹天赐这才做出猛然回首的样子,看到严省长,他好似一个刚从火海里救出一个孩子般满脸的激越,挥舞着手臂说道:“报告严省长,正在紧张打捞,下面已经又发现一辆车了,正在往外拉遇险人员。对不起严省长,我还得继续指挥,通盘的情况你问焰红书记吧,她闲着。”

  邹天赐说这几句话,被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全部记录下来,而刚刚郑焰红跟严省长低声说话那种那种无助、柔弱的样子也同时被记录,当天晚上,两人截然相反的两种救援姿态就出现在省新闻跟各大门户网站的图片新闻上了,不过那是后话暂时不提。

  严省长毅然决然的说道:“天赐同志,人命关天,生命重于一切,你赶紧继续指挥救援,我不需要什么好听的汇报,只希望看到越来越多的落水者生还!”

  邹天赐做了一个军人的姿势,双脚合拢敬礼,铿锵有力的说道:“是!”转身又去对着水面大喊大叫了。

  其实,水下救援队根本听不见水面的声音,而且邹天赐的指挥很显然表演的成分居多,人家救援人员是该干啥就干啥,跟他喊得全然没有半分关系,但他的表演最起码赢得了在场记者们的兴趣,对着他一个劲猛拍,一个个身体各部委的特写新鲜出炉。

  正在这时,水面又有了动静,好似被人群遗忘掉的市委书记郑焰红怀里那个女孩子立刻尖声叫喊起来:“爷爷,爷爷,是爷爷啊!”

  立刻,随着小女孩跌跌撞撞跑到水边,郑焰红也被她拉着趴在了船沿上,眼看着一双布满老人斑的手被拉出了水面,一张失去生命力的脸在不远处浮了出来,那女孩哭的更凄厉了:“爷爷啊!爷爷你睁开眼啊!我在这里啊!”

  大家谁看不出来那老头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被这孩子的稚嫩声音哭的都揪心不已,郑焰红更是泪珠纷纷而落,拼命地抱着孩子不让她窜下船去,那情景让人觉得倍感凄凉。

  果然,老人被弄到甲板上,医生检查完就黯然宣布了他的死亡,小女孩已经懂事,立刻凄厉的哭喊起来,郑焰红一直抱着她免得她做傻事,也一直陪着她哭。

  接下来,两个年轻点的男女也被先后拉上来,是那小女孩的父母,她父亲的腿都被夹断了,均被医生判定为死亡,那女孩亲眼目睹了亲人的死去,哭喊的凄惨无比,终于晕了过去,郑焰红赶紧示意医务人员把孩子送走去医院休养了。

  再接下来,救援陷入了困境,大船能够找到的车辆都在这个位置,那辆一头栽进泥里的大货车因为距离岸边比较远,吊车开不进来,根本无法往外拉,倒是上面摇摇晃晃那两辆车都被弄下来了,西边被钢筋贯穿那辆车只有一个司机,已经跟车一样被钢筋穿透腹部流血身亡,东侧那辆车上是两个九零后的年轻人,居然在摇晃中从后窗爬了出来,奇迹般的平安无事,才算是为这场无望的救助增添了

  一点希望的光芒。

  天越发阴沉,也渐渐的黑了下来,三点多出的事,此刻已经六点钟了,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花,越发给救援造成了困难。

  邹天赐穿着单薄的衣衫在船头蹦了一阵子之后,也开始打起了喷嚏,一个劲打哆嗦,大喊大叫的劲头也没了,一头乌黑油亮的大陂头被汗水跟雪水粘连在一起,一绺一绺的粘在头皮上,看上去十分苍老污浊。

  与此同时,从高速上个路口的监控里,也已经全然查出来出事车辆的车牌号,经过公丨安丨机关的参与调查,已经查到了出事人的身份并通知了其家属,此刻,河边多了一大群为亲人生死揪心的家属们,她们的哭声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幽怨,让每个人的心里都装满了铅块一般沉重。

  看着周围人黯然失色的脸庞,郑焰红打点起精神,她镇定的吩咐付奕博:“通知办公厅,再购买一批军大衣赶紧送过来,在场的救援人员跟家属们都需要。另外多熬点姜汤送过来,给大伙去去寒气。”

  立刻,大衣送过来了,各位冻得瑟瑟发抖的领导跟记者们都顾不得仪表了,一个个穿上了,还有焦虑的、绝望的家属们也都穿上大衣,端着放了糖的滚烫姜水一人喝了一大碗,浑身开始发暖,一开始对郑焰红的不作为持有的不满也都消除了不少。

  黑了之后,林启贵的工程队给予了救援很大的帮助,把工地上那刺目的照明灯拉过来扯在河面上,照的水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可惜,水面上的光芒对水下救援根本没用,一直到九点钟,终于,救援队长宣布过了这么久,出事的人已经在水里超过五个小时,完全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打捞上来也是尸体,夜里救援根本无法进行需要暂时停止,等天亮再继续进行,这个宣布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议,有的领导说坚决不能停止,否则大众不会理解的,也有的人说救援队长说得对,反正人也救不活了,明天捞跟夜里捞真的分别不大。最后,还是严省长一锤定音,说救援队的大船不能撤,就在河面上呆着,救援人员轮流执勤,看到情况随时动手,其余人员可以暂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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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1: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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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严省长的决定也是变相的停止救援,但家属们都在看着,若是大船撤了,大家一定会难以接受,做出继续的样子来,大家心里都会好受一点,纵然是大家都明白已经无济于事了,却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林启贵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带领工人们弄来好几顶工程上用的大帐篷,在河岸边上搭起来,让那些可怜的、失去了亲人的家属们暂时在里面休息,里面还准备了厚厚的垫子跟军用被,虽然挂念亲人的可怜人是睡不着的,但最起码不用在经历了亲人的生离死别同时,还经受老天的风刀雪逼。

  一众领导们也分工了,吴红旗主动带着王金泉留在船上,其余的干部们陪着省领导回到市里吃晚饭,吃饭之前,严省长把郑焰红跟邹天赐召集在一起,很严肃的说道:“焰红同志,天赐同志,你们俩意识到今天这场事故的严重性没有?我告诉你们,看着你们俩在河边一直指挥救援我就没告诉你们,其实,今天李书记跟白省长都分别做了重要指示,要求咱们一定要尽快完成所有的救援,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邹天赐苦着脸说道:“严省长,您是亲眼看着的,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郑焰红在严省长面前一直表现的很低调,也不肯多讲话,此刻亦是如此,她默默地点点头,眼神里闪动着黯然、无奈的光芒。

  严省长一挥手制止了邹天赐,接着往下说道:“第二个问题,就是追究责任问题。你们都知道,这么大的事故到底是天灾还是**,此刻网络上已经传成了一窝蜂,死亡人数也被杜撰的从十几人到上百人不一而足,连国外的媒体都有报道,影响之坏难以衡量!下午,省里就给京城汇报了具体情况,京城相关领导也都下了指示,要加紧救援,追查事故原因,惩办责任人,所以,这件事可不会因为落水人员全部找到就结束,恰恰相反,那才是另一个开始,相信明天,省里的事故调查组就会进驻河阳。”

  郑焰红此刻缓缓的、沉重的开口了:“严省长,临近春节,却发生这样的事故,作为市委书记,我很痛心,也很惭愧,是我们河阳给省里抹了黑,导致大家都无法安心过年了。今天,天赐市长一直冲在救援第一线,我也意识到这个责任问题了,就自作主张让政法委书记康百鸣同志,带着公丨安丨人员把承包高架桥工程的运营公司负责人暂时控制了起来,并冻结了他们的资金,以备赔付以及责任追查,免得发生逃逸或者资金被转移情况,那样的话,咱们政府就更说不清了。”

  严召惊愕的看了一眼郑焰红,下午他一直觉得这女子真真是个女人,表现的那么脆弱无能,没想到她居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安排着善后工作,就赞许的看着郑焰红点点头。

  没想到邹天赐一听到郑焰红这话,反应很大的问道:“什么?你冻结了天安路桥的账目?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这……这影响也太大了吧?”

  没等郑焰红回答,严省长先问邹天赐道:“怎么,这座桥是天安路桥公司承建的?他们公司实力很雄厚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邹天赐如同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紧盯着郑焰红说道:“是啊,天安路桥在国内可是很有名望的承建路桥专业公司,无论专业水准跟工程质量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当初选择这家公司也是经过公开透明的招标才确定下来的。今天出事的有一辆大货车拉的是烟花爆竹,这场事故到底是因为爆炸引起的还是质量原因尚未查明,你怎么就能够草率的冻结人家公司的资金,并且控制公司法人呢?这如果查到底不是质量问题,人家商人叫苦起来,谁负责?严省长,您觉得呢?”

  严省长沉吟了一下说道:“若论起天安路桥的实力,应该是没的说,但今天的事故这么大,焰红同志这么做我觉得对,毕竟接下来的赔付金额一定不小,没有责任人担着就必须是政府来拿钱,那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政府拿钱就足以说明了政府理亏,这性质可就更严重了。即便到最后查出来事故原因不在承包方,澄清了也就是了,这有备无患还是必须的。”

  邹天赐从鼻腔里“呼哧,呼哧”了一阵子,最终没再说什么,大家就一起去吃了郁闷的一顿饭,晚饭后严省长一行坚持返回省城,说是省里还要连夜召开事故分析会议,他们需要赶回去提供第一手资料。

  送走领导们,邹天赐说道:“郑书记,我保留对你冻结天安路桥实业的这一决定的意见,希望你慎重考虑,毕竟你我都明白,建桥的时候你还没来,不会了解情况,当然也无需承担责任,可是这一现状并不能代表你可以随意的怀疑当时的工程质量,你这么做有点……算了,明天看后果吧。”

  郑焰红没有辩解一句,只是淡淡的说道:“很累了,都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天一亮就去现场继续救援。”

  看着郑焰红说完就走了,她的身影在大雪纷飞中显得那么镇定,邹天赐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气狠狠的冲雪地上吐了口吐沫,低声嘀咕道:“他妈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女人!”说完也走了。

  郑焰红回到七号楼,看着楼上亮着的灯光,心里一阵温暖,她知道今天丈夫一直在岸边给她用短信出谋划策,这才让她在极度的虚弱中稳定不倒,还有条不紊的用低调的姿态办完了所有的防范工作,不至于到省里调查组出现在河阳的时候,措手不及处于被动。

  一进门,果真她就感受到了一双温暖臂膀的拥抱,赵慎三把脸贴在她冰冷的脸蛋上,温柔的说道:“老婆辛苦了。”

  郑焰红叹息了一声,沉重的说道:“唉,辛苦点没啥,可惜那些人都……造孽呀,好端端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开车出来玩或者是回家过年,却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谁能想到这么结实的桥会断啊!这么多家庭就此灰飞烟灭,简直惨不忍睹啊!”

  赵慎三也顾不得说话,他感觉到妻子整个人跟一条在雪地里放了一夜的胡萝卜般冰凉,抱着她进了卧室,赶紧把她身上湿了又干的脏衣

  服脱下来,果真是浑身上下都冰凉冰凉的,一边嗔怪着她一边把她放进水池里洗过了,又把她弄进被窝抱着,才吁了口气。

  郑焰红的神态依旧很是低落,赵慎三就说道:“老婆,你知道我今晚一边等你一边一直在看各大网站的帖子吗?关于这个事故,那可真是热闹非凡啊!我摘了几个精彩的收藏了,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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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2: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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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慎三说着,把妻子拢在怀里,自己靠在床头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一个个点开那些帖子,只见几大网站的首页全部都是河阳事故,网友的贴子也火药味十足,有名为“大侠客”的网友发帖《天灾不敌**,贪官造就惨案》,里面用激愤的情绪写出了河阳市当时无耻的利用修高速公路桥的时机趁机建城市高架,还一再的要挟承包商把高架的费用纳入高速公路桥里面,承包商为了降低成本,不得不降低工程质量,最终导致了今天这个惨剧发生。

  这第一个帖子就把郑焰红看的目瞪口呆,问赵慎三道:“老公,这到底真的假的?城市高架也属于必须修建的项目,国家会给专项资金的,干嘛要威逼承包商来涵盖这个工程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赵慎三嗤之以鼻的说道:“这个帖子看似是骂人的,其实是有人故意替政府巧妙辩白,你没看出来这样理解的话,一切都与权钱交易没有关系了吗?这个很可能是暗箱操作的权钱交易就变成了政府想省钱,建筑商想降低成本,最终出的事故,那么,政府方面就是集体的公开责任,但建筑商降低成本才是重点,其实谁都不傻,怎可能出现这样的替国家省钱给自己种灾祸的笨蛋,你看邹天赐像那种人吗?”

  郑焰红一怔之后很快意识过来,恨恨的说道:“如果真是这伙人连这么重要的工程都卖出去拿回扣,那真是丧尽天良了!”

  “你接着看,先别生气。”赵慎三拍拍她说道。

  接下来,是一组图片新闻,有好几张邹天赐慷慨激昂的照片,脱了衣服只穿单薄内衣,挥舞手臂的照片,脸部大特写的照片。也有几张郑焰红的,其中她满脸是泪抱着幸存小女孩的照片,还有一张她跪在浅水里双手合十仰望苍天的照片,那脸上带着虔诚的感恩,脸上挂着两行泪珠,下面配着一行小字:“市委书记郑焰红面对救上来的幸存小女孩,虔诚感恩上苍。”还有那个小女孩无望又恐惧的双眼照片,一幅幅十分会抓拍,把当时那种凄惨的景象全部都抓拍进来了。

  赵慎三叹息着说道:“老婆,当我看到你这张跪在水里的照片,我心疼死了,你怎么那么不注意心疼自己呢?那么冷的水,你受得了吗?”

  “唉,比起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我哪里会冷。”郑焰红黯然说道:“我不是假清高,真的,面对死亡,我觉得一切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唯有生命是最重要的,可惜呀,这些人永远都无法给亲人温暖跟安慰了。”

  赵慎三拍拍郑焰红说道:“我懂你的心情老婆,我们何尝不希望天下人人都美满幸福呢?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心存侥幸的小人,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获得钱财,却不顾因此会留下导致灾难的隐患啊!还有几个帖子,看起来是知情人发的,你耐心看看吧,若是真的,人神共愤啊!”

  郑焰红又点开一个帖子,一看就愣住了,标题触目惊心《设计、建造两草率何来千秋万代 私囊、政绩双丰收哪管百姓死活》,发帖的人居然从这座桥梁当初设计图出现,就有人提议这种高跨度很花哨的样式恐怕难以保证承重量,应该采用另外的设计师很稳妥很踏实的图样,但当时的省、市负责人为了图好看,出政绩,一力拍板使用这个图样,还把坚持使用稳妥图样的干部好一番打压。这也就罢了,在接下来的工程招标中,原本省交通厅高速公路管理局要亲自承办,但最终按某些贪官的心意选定了天安路桥实业有限公司,定下建造好之后30年内该路段过路费由天安路桥自行经营,期满后归国家的协议,目前,该路段经营权尚在天安路桥经营范围内。仅仅两年,就出现这样让人痛心不已的惨祸,还是只要执政者稍微有点良心跟用心,就可以保证避免的惨祸,足以说明某些官员的良心已经彻底被狗吃了,为了钱哪里还顾得上人性良知?光鲜的赚饱了私囊,赚足了政绩,已经走马上任当省领导去了,还是跟修桥有关的省级单位,简直是人神共愤,该食肉寝皮!

  该贴的点击率居高不下,跟帖的一片骂声,郑焰红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因为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貌似知根知底的帖子矛头直指已经是省交通厅长的佟国杰呢?白天严召副省长带来的官员中间,并没有发现佟国杰,而是交通厅的书记来了,还有交通厅旗下的高管局局长,当时郑焰红就很纳闷为何佟国杰没回来,又一想事发突然,一把手可能都在京城拜年,也就没问。

  “老公,这个帖子怎么像是对准佟国杰大哥的?难道当时这个项目是他主持的?没道理呀,但凡是高速公路这种事情,当地市里一般是不出面设计招标的,都是省厅或者高管局直接安排,怎么会这把火都烧到他身上了呢?”郑焰红不解的问赵慎三。

  赵慎三摇头道:“我也不懂,这件事咱们谁都不了解内情,自然无法评判,但有人这么写,肯定就有这方面原因,或者,是佟国杰还有我们不了解的一面,再或者,是某些人有意识地把公众的视线引到他身上,这些都不奇怪。毕竟,现在大家谁都知道网络是最快的传播方式,也是最能在最大范围内引发公众攻击质疑的方法,所以,哪一方使用都很正常。这个是攻击佟国杰的,你再看看下面这几个。”

  郑焰红又往下看,可就是五花八门了,有直接骂市长邹天赐的,虽然没有提名字,却用河阳市z市长等字眼含沙射影,把邹天赐骂的体无完肤,还结合照片里面配发的邹天赐慷慨激昂的照片,恶搞出许多形形色色的负面照片来。还有骂当时的省交通厅领导的,总之没有一条正面的消息。

  突然,一张照片又吸引住了郑焰红,那是邹天赐挥舞着的一只手的特写,上面清晰地出现了一块手表,连下方的rolex标志都非常清楚,配着大大的一行字“市长作秀小心些,名表落水心疼人。”下面配发的小备注里面指出:“此款劳力士表国内售价32万元rmb,市长大人作秀做的如此卖力,万一不慎把表掉进水里,可比那些淹死的人命更让他心疼了。”

  跟帖的人也有能人,真真是无奇不有,居然接二连三的出现了邹天赐在不同场合挥动的那只手,手腕上无一例外带着各种手表,都被网友标注出来,其中有特级表类奢饰品的roger dubtius、parmigiani各一块,略微次一点的 omega、longines,就出现这样的六七块不同品牌的名表,标注出来的价值就过了百万,看起来邹天赐真的是有手表的收藏使用嗜好,却被用心的网友给全部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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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2: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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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焰红看完,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的天哪,干部们的**真的很成问题,怎么这一转眼间,就能够搜集到这么多信息呀!”

  赵慎三冷笑道:“这也是邹天赐本人太过显摆罢了,他可不知道官员跟明星是一样的,都是属于公众人物,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聚光灯下面,聪明的话就应该时刻保持廉洁自律的心态,而不是像他这样炫耀,这也是他自己不修德才导致的一朝败露,老婆你也不必为他惊叹。”

  郑焰红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笑着说道:“也是,我从来都觉得戴手表麻烦,也没人给我送手表当礼物,这倒轻松。”

  突然,郑焰红又叫起来:“哎呀,怎么还有人把我也跟邹天赐闹一块去了?这……这不是会让邹天赐误会我算计他吗?”原来跟帖的有一个人把郑焰红满脸泪光抱着幸存小女孩的那张照片,跟邹天赐在船沿上指挥救援的照片放在一起,配了一句话:“好书记痛事故无语凝噎,**市长猛作秀慷慨激昂。”对比鲜明,用词巧妙,一个对联样的简单评论,端的是把郑焰红痛心事故的心态跟邹天赐故作激进的姿态诠释的活灵活现。

  赵慎三不屑的说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也别打量蒙混过关,你不用担心他怀疑你,估计他也顾不上你,擦屁股都来不及呢。”

  郑焰红看的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推电脑说道:“算了算了,不看了,越看越觉得工作没意思!明天一早还要去河边,还是睡了吧。”

  第二天就是大年29,这一年腊月是小进,没有农历30,今天其实就是年三十。可惜,河阳的干部们没有按时放假,一大早天不亮就都又到了河边上,继续开始救援。

  一夜大雪未停,河阳地面积了十多厘米厚的积雪,这可是好几年都没出现过的景象了,好多人都感叹这是老天爷也为这些屈死的亡魂悲哀,因而才铺天盖地的降下这素白素白的场面来哀悼。

  阳河是一条淡水河,出事桥下的河面宽一千五百米,因为地处城市中心,水流平缓,故而一夜低温,河面居然结了一层一公分左右的薄冰,更给救援带来了困难。大船沿着河岸缓缓向下游搜索,发动机的响声混合着冰面被破开的“咔嚓”声,让船上的领导们心里都时不时的惊悸一下。

  一夜之间,邹天赐并没有多大的外表变化,但他今天没有再脱了外衣热火朝天,从他标志性的抬起手臂说话动作看,他的手腕空了,第一次没有戴表,露出的那截手腕有一道明显的偏白印痕。郑焰红在心里暗暗想到那个帖子,邹天赐也是看了的,那么说,邹天赐今天的淡定跟沉着就是硬生生做出来的,这可真够难为他的。

  河面太宽,水下又积满了垃圾跟淤泥,加上前几年河阳没有管制的采砂导致河底有很多大大小小深达几米的坑洼,被垃圾淤泥掩盖住之后,就跟草原上的沼泽一样,有东西陷进去几乎看不出来,平排拉网是不可能的,所以救援根本无法得力的执行。这让大家的情绪进一步低落,加上省里的事故调查组也来了,郑焰红跟邹天赐商量了一下分工,邹天赐率先提出他熟悉工程的情况,需要回去配合调查组,郑焰红乐的不参与,主动提出留下来关注救援,邹天赐就急急的走了。

  终于,太阳从浅灰色的云层里透出一线光芒,看样子已经上午九点多钟,郑焰红看着徒劳的搜救跟河岸边传来越来越凄厉的家属哭喊声,毅然的让大家都去发动私营渔船跟旅游船只参与搜救,他们的小范围撒网绝对比大船的效率高。

  很快,河面上花花绿绿的船只多了起来,但也都没有什么成效,突然,下游开上来一艘机动采砂船,船上站着几个男人,郑焰红刚跟付奕博说了句:“去跟船老板联系一下,让他们也参与救援吧。”

  谁知身边的吴红旗惊叫了一声:“哎呀,他们捞到人了,你看水里……”

  郑焰红仔细一看,果真是挨着采砂船的边沿,水里面漂浮着几个人样的东西,都是赤身露体的时隐时现,最能看清的是一条条被麻绳系在船上的胳膊,白惨惨的十分触目惊心。

  吴红旗已经跨到船头跟那边喊话了:“乡亲们,你们是不是打捞到遇难者了?感谢你们啊!快靠过来,咱们的同志们快去帮忙。”

  机动车停了,船头那个约莫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却用手里的长竹竿挡在船头大声叫道:“你们先别过来,我有话说!”

  郑焰红也走到船边上,紧张的等待把遇难者拉上来,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呆住了,吴红旗叫道:“老乡,有话等下说,还是先把人拉上来,看看还有救没有啊!”

  “不用看,我们

  都检查过了,连边上那个栽进泥里的大货车,以及下面飘过去的几辆车上一共就八个人,尸首我们都找到了,都在这里,全部都死了!但是你们不是说过要奖励打捞者吗?咱们还是先把奖金说明白再给你们,免得你们翻脸不认账,我们不是白忙乎一晚上吗?”那汉子冷漠的说道。

  吴红旗问道:“那么好吧,你们要多少钱我们马上去取,但人还是赶紧捞出来,免得泡在水里大家看着心里难受啊!”

  那人倨傲的用竹竿一竿子就把想跳过去的一个同志打了回来,骄纵的说道:“那可不行,我们见到钱才给尸首,决不能先给你们!我们领导说了,一具尸体六万块,交过来六万给你们一个,一共八个,六八四十八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群众一片哗然,郑焰红气的浑身发抖,冲过去说道:“我是市委书记郑焰红,我们政府许诺奖励义务救援者,是对大家见义勇为的鼓励,怎么成了你们明码标价的‘货物‘了呢?你们还有没有最起码的良知跟同情心了?”

  那个男人听到“市委书记”四个字,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挺直了腰杆,看起来他是有些文化的,振振有词的说道:“郑书记,不是我们没良心,当官的收了好处,造出这样豆腐渣一样的桥来,这才导致这场灾难的,我们无非是凭本事混口饭吃,一夜间在冰天雪地里钻下水捞出来这些尸首,当然要换取一点报酬了,几十万是用我们的命换来的,比起你们当官的贪污的那些简直是九牛一毛!行了不废话,拿钱换人,否则免谈!”

  在场的人都被那人冷漠的态度跟漫天要价的无耻激怒了,一片叫骂声响起,既混合了所有人的声音又同时淹没了所有人的声音,但是那几个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麻木的看着这一切,根本无动于衷。

  河岸边上那些苦苦等候了一夜的家属们也看到了这一幕,都哭喊着要过来,陪同家属的同志们的请示电话接连不断的打过来,可是,郑焰红也罢,吴红旗也罢,都觉得此刻让家属过来很不明智,都没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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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0 08:52: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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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工作人员开始跟船上的汉子们商议价格,那讨价还价般的状况配合着水面上时隐时现的惨白尸首,实在是让每个人心里都翻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想吐,想骂人,想跳下水去硬把那些失去了生命还要被人借尸首发财的可怜人抢过来,纠结在一起的情绪就让每个人都十分焦躁。

  在郑焰红实在忍受不住着视觉跟愤怒的折磨,下令付奕博赶紧去取钱换人的时候,船上的人好似忘记了她是市委书记,一致愤怒的阻止付奕博去满足这些借机发财的人那种贪婪,还说这钱就算给了也没法子处理。

  郑焰红面对众怒,采取了虚弱态度,悲哀地说她看不下去那些可怜人泡在零下几度的水里,若是这些钱没法子处理,她情愿私人拿了算了。

  书记的的无助更加激怒了船上的工作人员,他们把这场交易上纲上线到无比高的程度,救援队长大声叫道:“你们看看你们把我们的领导逼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你们狮子大开口不打紧,满足了你们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大家都用尸首要挟钱财怎么办?那我们救援队救了那么多我们都不嫌亏吗?以后要是大家都要钱,遇到没人负责的意外事故,家属没了亲人还得破费一大笔钱买尸首,若是家庭困难,岂不是连死都死不起了?”

  队长的话音一落,立刻赞成的声音叫喊成一片,郑焰红叹息着,黯然的不再表态了。但任凭大家怎么叫喊,那边把持着尸首的船上几个人就是不为所动,满脸的麻木,一副只认钱不认理的样子。

  吴红旗气的五官不正,走过来跟郑焰红说道:“郑书记,这几个人太气蛋了,他妈的没这么趁火打劫的,不行我让公丨安丨过来参与一下吧?”

  郑焰红可没有头脑发热,她冷静的说道:“人家犯什么法了你让公丨安丨参与?无缘无故的抓人可不好善后,还是好好商量商量,不行就给钱,赶紧把人弄上来,这场面要是传扬出去,大家都不好看。”

  吴红旗气的再次骂道:“他妈的这还是人吗?丧尽天良,枉披人皮!”

  此刻,已经僵持了又超过半个小时了,河岸边上家属的哭喊声连吵闹声都压不住,在茫茫河面上幽幽的穿梭,船上那几条好汉有点撑不住了,他们钻进船舱里商议了一阵子,还是那个老一点的走出来说道:“好吧,看在那些死人家属的面子上,我们少收一点钱,不要六万了,每个人三万,一共二十四万,这总够意思了吧,我们可是劳碌了一夜呢!”

  郑焰红实在是被折磨的濒临崩溃,那些漂浮着水中的白色物体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终于失控的尖叫道:“给他们钱,给他们钱,赶紧让那些可怜人别泡在水里了!”

  那些人第一次开价,郑焰红吩咐付奕博安排钱的时候,付奕博就打电话给万端鹏秘书长让他安置了,也早在讨价还价间送到了船上,就是领导不发话没有给,此刻现成的钱数出来24万,装在一个包里扔到对方船上。那些人当众掏出来点清了,那个老年汉子还从不同的万元沓子里随意抽出几张迎着阳光看了看真伪,这幅态度让这边的人更加愤怒,有的人脱下鞋子投掷了过去,那人看犯了众怒,这才草草收起钱,把一根儿臂粗细的大缆绳扔了过来。

  救援人员拉过那根绳之后,那条船明白留下是遭唾骂,立刻开船离开了,此刻,大家才发现顺着粗缆绳一拉,下面分叉为八条细绳子,每条绳子的下面都系着一个遇难者的胳膊或者大腿,看起来那景象简直是……难以言述……

  在大家的叫骂声中跟唏嘘中,一个接一个遇难者终于都被拉上来,当然没有活的了,至此,打捞过程也全部结束,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在一种黑色的讥讽跟极度的哀伤中落幕了……

  回到市里,郑焰红情绪依旧没有平复,连去省里的事故调查组见见面的心情都没有,哀伤跟愤慨让她几乎想仰天大吼几声借以抒发,但她只能是气忿忿的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赵慎三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可否回7号楼吃午饭,郑焰红泱泱的说中午肯定要请省领导吃饭,她必须到陪的,他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安慰郑焰红说上午的事情他都知道,这也是目前社会上一切都从利益出发的惯常现象,让她不要太难受,随后就挂了电话。

  中午安排省领导吃饭,郑焰红到了宴会上,却惊讶的发现佟国杰出现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冲她点点头,因为还有安监系统以及路桥检测方面的专家,大家直接入席吃饭,席间郑焰红除了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诚挚的感谢大家,关于事故本身没有发表一个字的看法。

  佟国杰作为上级公路机关的一把手,又是当年修建这座桥的时候在职的河阳领导,今天着双重身份注定了他的尴尬跟无所适从,说什么都显得很不得体。如果说他安慰河阳方面放宽心等待调查结果,就有一种替他当年执政期间自我开脱的意思。若是严厉的冷下脸说一定从严调查,绝不姑息责任人,又显得他屁股刚挪开河阳几天,就这样急不可耐的跟河阳划清责任界限了?若是他痛心疾首的为这起事故扼腕叹息,更会激怒现任的两个地方官,让他们俩觉得谁埋下的隐患还说不定呢,要你在哪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故而,佟国杰也很低调,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调查组的成员就开始吃饭了。

  邹天赐,是这场宴席上唯一在活跃气氛的人,他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亢奋,一个劲的描述事故的情况,几乎跟他脑子里有摄像头并现场拍摄了事故画面一样,非常逼真的让大家随着他的描述经历了昨天那场劫难。据邹天赐讲述,情形是这样的——那辆武平牌照的大货车拉着满满一车烟花爆竹经过高架桥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生了燃爆,烟花四射之后,汽车随即起火在地上翻滚,当滚到护栏边上的时候,整个车身发生爆炸,恰好爆炸点在桥面的接口处,震断了承重柱导致桥面断裂,这辆车也率先一头栽进河里了,随后两侧双向行驶的汽车各有出事,直到后来大家发现桥面坍塌停止通行。

  郑焰红心想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桥东侧一头栽进河底的那辆车肯定就是所谓的爆炸车辆了,如果爆炸,怎么还会完好无损的一头扎进泥里呢?即便是真的因为烟花爆竹

  点燃引发的事故,那么这个桥就那么不结实吗?可是,她没有说话,非常低落的闷头吃菜。

  非常有意思的是,来的专家们以及调查员们也都没有对邹天赐的讲述发表任何的看法,郑焰红好几次都发现,这些人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邹天赐时不时挥舞起来的手腕,看起来大家都看到那个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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